她想必是知道自己犯了巨大的过错,本能的将自己身体向车厢的角落里挤,整个缩成一小团,好像这样就能躲过即将到来的惩罚了。
“青叶”我的心中愤怒与担心交织“身上受伤了没?感觉怎么样?”
“……主人……”青叶却如同失了魂似的,只是喃喃的重复着一个词。
“好啦,没人会伤害你了”说出这句话后我自己都将信将疑,难道回家后我不会惩罚这不听话的女奴?难道我的惩罚,就不算对她的伤害了吗?
不过青叶倒是没有在意这语言中的歧义——她几乎不再说话了。
“先生,这女孩子是怎么一回事?”车夫看起来想要挑起话头来排解几人间难堪的尴尬,却适得其反。
“不该问的别问”我阴沉的语气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就在这令人难以忍受的,窒息般的沉默中,我们终于回到了家——经历过最深的黑色雨夜后,此时的东方已经开始泛起鱼肚白了。
“扑通”刚一进门,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声,我身旁的青叶浑身颤抖着跪倒在地。
声音在空旷的大厅内回荡,如同在诉说着她的惊惧。
“你最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埋藏的愤怒开始燃烧,明明我如此信任她,她却在被买回的第一天就逃跑——那她在此之前对我关于忠诚做出的保证又是什么呢?
一场笑话吗?
我自认为自己是个对奴隶相当温柔的人——除了出尔反尔,我不能接受,也不会怜悯“对于我的信任,你就是这么报答的?啊?”
当我俯下身牵起她的手时——明明是夏天她的手却冷的出奇——先前一直沉默着不言语的青叶却“哇”的一声痛哭起来,她先前积蓄的悲怆与绝望顿时如火山喷发般爆发出来,或许是知道再怎么求饶都无济于事,她反倒是自暴自弃了一样,哭的梨花带雨。
面对这突发情况的我也有些乱了阵脚,她的哭泣透过空气透过耳膜直直刺入我的大脑,其中蕴含着的,如海潮般一起一落的悲伤简直如法术般可以穿透人与人之间的分割,甚至让我都不由得跟着心软起来——就在我不知不觉间,心中那燃烧着爆裂着的,被背叛的怒火也逐渐被她的泪水浇灭。
完蛋了。
完蛋了。
自己居然犯下了如此巨大的错误。
私自的逃亡,甚至还让主人一度因为自己陷入危险中……这会怎么样呢?青叶一度停滞的脑瓜现在则飞速回忆着,却绝望的发现这绝对是死罪。
她之前待的贵族家,不就经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因为受不了调教的痛苦而逃亡的奴隶们被抓回后——无论是被当众处决,还是被施以残酷肉刑后因为缺乏卫生条件而感染而死——都会有公平而殊途同归的下场,那就是死亡。
为何自己会因为一时的头脑发热而草率的选择逃跑呢——她悔恨,她自责,但她改变不了即将到来的任何事情。
毕竟,她只是一只连生命都被掌握在别人手中的奴隶罢了啊。
不要……我还不想死……
当死亡如巨幕般横隔在青叶面前,她是如此恐惧——以至于跪坐在地上的青叶身下慢慢冒出了一摊淡黄色的液体。
她知道自己这样是不对的,但青叶恐惧到极点的身体已然瘫软,丝毫无法控制自己了。
对不起主人!对不起!话冒到嘴边却只变成一串无意义的音符。
不要杀我……虽然她已经知道这大抵是不可能的了……但愿……她想,主人在赐予她死亡时,不会过多的折磨她,让她少承受些痛苦吧。
“你这……”从怒气中冷静下来的我语气放缓许多“都漏尿了……你这是有多怕啊——之后可记得给我清理干净啊”
看着她的这副狼狈样,原先在心中构思完成的许多惩罚都烟消云散——我不是虐待狂,总归是狠不下心来摧残这处于崩溃状态的女奴的。
“好了冷静”我毫不忌讳的抚摸着青叶乱糟糟的头发,靠在她散发异味的身体旁以轻柔的语气安慰着她“先跟主人说一下经过吧,免得主人冤枉你了……”
青叶眼泪汪汪的抬眼看向主人,她绝望的内心突然被照进一束亮光。
主人愿意听我解释?!
那也就是说,她可能有生还的希望了,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可遇不可求的宝贵机会。
“我明白了”青叶轻轻的说“主人”
“我不是故意的……”但话一说出口青叶就后悔了,逃跑哪是不故意就能完成的事呢。
又欺骗了主人……青叶的眼神变得愧疚,她试探的望向自己身侧的主人。
主人的目光却依旧温柔,鼓励着她向下说下去。
青叶突然觉得好幸福,主人居然愿意仔细的听她讲话,而不是不由分说的殴打羞辱——自己从未感受过此般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