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看李老二此番情形,说不定真叫这小姑娘说准了去。小厮是个机灵的,他来不及奇怪眼前的年轻姑娘为何敢如此肯定地开口质疑,只同李老二对视了一眼,脑筋转得飞快,紧接着便找到了由头,反过来倒打一耙。“姑娘这话说得奇怪,还请看准了再说话,谨言慎行一些的好!”李老二很快也反应过来。他的态度可就比那小厮要蛮横上不少,一副脾气不好的样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是在指责我出千吗?”他本就是在市井里摸爬滚打的地痞流氓,说这话时,神情颇有些凶神恶煞,很是能唬住人。对面那瞧着娇弱金贵的漂亮小姑娘却只是皱了皱鼻子。“可我就是看到了呀,你的手轻轻晃了一下,里面的骰面就变了。”李老二随即又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确实动了手脚,可动得手脚是为了让他们赢,此时想到这一茬,立时拿捏住了,一扫先前的犹疑,将手按上骰盅,作势要掀开来。“啐,小丫头片子可别睁眼说瞎话!在这场子里头,说得每一句话可都是要负责的——”他这样恐吓着,随即动手揭开了骰盅。里头朝上的骰面儿上,一个大大的红点儿引人注目。“小丫头片子在这儿里里外外说我李老二动手脚折腾了骰子,可你看清楚,这分明是你的赢面,我出老千是何居心?你又是何居心?”杳杳张张嘴想说话,四周旁观的人看清楚了情形,已此起彼伏地纷纷议论起来。“是呀,先不提这小姑娘为何能瞧见里头的情形,就算她真瞧见了,分明是赢了的局面,何必揪着不放?赢了钱就行了呗。”另外有人接道:“我瞧着怕不是来惹事儿的吧?故意砸场子?”眼见局面得到了控制,李老二松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这小姑娘是怎么看穿了他的把戏,总之只要自己咬死不认,将这一茬揭过就行,动手脚这事儿最怕的就是被揭露在众人面前——不然谁还敢上他们这儿玩?这场面热闹,早已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上了看戏的旁人,先前那机灵小厮看周云辜同杳杳二人孤身前来,并未带什么护卫小厮,就想着先发制人,悄悄去领了看场子的打手过来。“喏,就是这二人,跑来闹事,骰盅还没揭开呢,就污蔑我们这儿的庄家出老千。”他向一同跟来的管事模样的人这样汇报着,那管事便沉了脸色,示意打手们将闹事二人围上。打手个个精壮,满脸的横肉,瞧着就让人害怕。而他们要面对的不过是年轻孱弱的漂亮花架子,他们向来不将这一类人放在眼里。可那位清隽的公子看向跟在他身旁的姑娘时眼神还满是柔意,转眼将目光移至他们身上,却带着高傲的冷意,仿佛他们不过蝼蚁,而他是高高在上的睥睨者。作者有话要说:杳杳:我赢又怎么样?可你出老千耶——杳杳:麻烦不要在神仙面前出老千好吗?真的很拙劣!(…)一时间场面如同凝固,没有人轻举妄动,做出进一步的动作。管事的被那一眼斜睨过来,心里也有点打鼓。眼前的年轻男人气度实在不凡,瞧着养尊处优,却又不像是富贵人家供养出来的只会吃喝玩乐的花架子,反而有些身处高位手握实权的杀伐果断意味。总之瞧着不像是好惹的。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除了原本他们这一桌的赌客,周遭还有人瞧见热闹凑了上来,将这一片遮了个严实,窃窃私语指指点点。外圈人更是瞧见了这厢的动静,想要挤过来瞅瞅。“出啥事了?我刚刚看见赌坊的管事都吆喝着打手过去了。”“怕不是又有人出老千被抓到了吧?胆子真大,啧啧。”“嘁,”就有看了个大概的人出声反驳道:“是有个小姑娘,在说赌场坐庄的李老二出千!”说话这人声音响亮,人群里里外外看明白的没看明白的,听了他这一句话,此时都哗然成一片。赌客出千,他们还能看个热闹,可若说是赌场的人出千,那可都是关系到他们的切身利益,没有人愿意轻易了结这件事了。管事的见人越围越多,也暗道不好。他擦了擦额上的汗,就在他犹豫的这一瞬,对面那位气质高华的年轻公子却先一步发了话。“去叫你们的总管事来。”他说这句话时语调是微冷的,语声里倒是不见怒意,面上也没什么表情,叫人瞧不出他的喜怒,却又猛然一颗心提起。李老二见不能一口气将他们拖下水搅乱场面,而惹事之人瞧着竟好似很有几分底气,面上神色就灰败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