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佟佳氏,本就是不能生,在宫里养了十多年,硬生生到了二十多了,才生了一个八格格,但到底是因着她自己身体不好,生下来的八格格也不算康健,根本没站住。
年氏现如今就是同样的情况,本来就身子骨不好,又落水,更差了。养是能养,养个十来年,养好了是能生,但太医也只保证能生,至于生下来的健康不健康,太医没说。
太医嘛,素来谨慎,太医不说的,那就是没什么保障了。
康熙就皱眉,若是不能生,这赐婚到别人家里,那是结仇去了。年家好好一个姑娘到宫里选秀变成了这样,若是出于被算计也就算了,回头将人遣送出宫就行了。但是因着宫里疏忽……若是再撂牌子就有点儿不地道了。
当然,皇家嘛,不地道也没人敢议论什么,只能说是自己运气不好。
可年遐龄确实是有大才,顿了顿,康熙就说道:“那就赐给胤禛吧。”
就像是乌雅秀贞之前考虑的,一个女人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儿,有简单轻松的解决办法,那康熙就不会去自找麻烦,再给年氏挑一门更好的婚事——年氏也没那么重要,值得康熙亲自去思考她的婚姻大事儿。但偏偏年遐龄比较重要,所以也不能像是垃圾一样随手扔掉。
所以,指给胤禛,那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乌雅秀贞若是到这时候还坚持不要,那她可就是不懂事儿,有别的盘算了。所以,她只能应下来。
“既然要指给胤禛,那我回头见一见,也和她说一下这生孩子的事儿……”乌雅秀贞叹气,面上并不见喜欢,也不见厌恶,对这事儿,她只保持自己的态度。
康熙就笑着拍拍她手背:“这后宅的事儿,你说了算,你之前不还和朕说,咱们做长辈的,不要插手晚辈的事儿吗?怎么到现在,你竟是要反悔了不成?”
“妾身这不是反悔,就是怕胤禛到时候难过。”乌雅秀贞分辨了两句,岔开了话题:“今年去蒙古的人,皇上可已经定下来了?”
康熙点了头:“已经定下了,你想去吗?”
乌雅秀贞摇头:“妾身怕是去不成的,太子妃已经五个月了,先不说这生不生的事儿,就说她这肚子,妾身也放心不下。”
康熙本意也是如此,所以一开始就没打算带着乌雅秀贞,见她自己也考虑到这事儿,就笑道:“若是太子妃能顺利生下孩子,到时候朕必得好好谢谢你。”
“真的?那妾身可就不客气了。”乌雅秀贞忙笑道,胤禛是要跟着去蒙古的,六阿哥也去,她是想让胤禛将十三和十四也带去,十三都到了上朝年纪了,十四也不小了,到外面跑一跑,见识一下民生疾苦,增长一下见识,也是好事儿。
毕竟男孩子嘛,还是要多看看外面的世界才好的。总困在宅子的,就算是女孩子,也容易被养坏了。
康熙是无所谓的,多出来几个人也不过是多两辆马车,这出行的事儿自有人负责,既然乌雅秀贞想让带,那带着就是了。
说完了正事儿,康熙就起身往章佳氏那边去了,乌雅秀贞也不拦着,章佳氏人家也是名正言顺选秀进宫的后妃,皇上若是不去,那十三阿哥和十五格格十七格格是从哪儿来的?
再者她现在也有正事儿干,并不很将康熙的宠爱放在心里,章佳氏若是能留住康熙,也算是永和宫的一份儿盛宠。
康熙出了门,她就去了书房,照旧写自己的书,写累了就找本书看看,或者拿了绣棚动两针,这绣棚上还是上个月给绷上的布料,一个多月了,上面一朵花儿都还没成形呢。
等年氏那边退烧,已经是五六天之后的事情了。
她身体大好,乌雅秀贞就派人去宣召了她。
进了永和宫的大门,年氏就低着头,表情动作都略有些拘谨了。乌雅秀贞仔细打量她一番,然后才笑着点头:“赐座。”
宫女搬来了绣墩,年氏行礼谢恩之后落座,将双手放在膝盖上,低着头盯着手指头,也不敢有点儿举动。
“今年多大了?”乌雅秀贞问道,年氏忙回到:“回贵妃娘娘的话,奴婢今年十三岁,正月里的生辰。”
也就是说,刚过了十三岁的生辰。
“平日里都喜欢做些什么?”乌雅秀贞又问道,年氏抿抿唇:“奴婢喜欢看看书,写写字。”
“都看过什么书?”乌雅秀贞又问道,年氏说了女烈传,中规中矩,半点儿不显得突出。
“有空倒是可以多看看九格格弄的卫生报。”乌雅秀贞提点了几句:“你现下年幼,若是成亲,其实对身体是不太好的。本宫就想着,先将这婚事定下来,等明年,或者后年,再正儿八经的进门。”
年氏顿时脸色通红,有些局促,乌雅秀贞顿了顿才说道:“罢了,你一个孩子,和你说这些也没用。你身体现下可好透了?可还有哪儿不舒服的?”
年氏微微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多谢贵妃娘娘惦记,也多谢贵妃娘娘命太医给奴婢看诊,现下奴婢的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但顿了顿,她又说道:“只是太医说,三月里天气也有些冷,奴婢这落水一趟,怕是日后对子嗣也有妨碍……”
这种话,按理说她是不该说出口的。可就算是她不说,乌雅秀贞也会知道,做了十几年的贵妃,这宫里有什么事情是能瞒得住这位贵妃的?
与其自己瞒着,让贵妃觉得自己心不诚,有所隐瞒,倒不如坦率点儿,自己说出来。虽说是对婚事有些……妨碍,可若是能嫁给胤禛自然是好,若是嫁不了,那日后再想法子就是。
年氏将心里念头都按下来,脸上带了些苦涩和胆怯:“奴婢实在是……有些怕,但这事儿又是奴婢自己不小心,奴婢现下就只担忧这事儿会不会传出去……”
乌雅秀贞笑道:“你且放心,宫里的太医,都是有分寸的。”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人家清清楚楚,都不用另外交代得。
年氏抿抿唇,赶忙又描补:“若是日后议婚,这事儿确实是隐瞒不得,但现在奴婢年幼,娘娘也说,这婚事该是再往后推两年,所以指不定到时候有什么变化……”
万一到时候养好了呢?现在将事儿传出去,没人敢提亲了,那不是一辈子都毁了吗?
乌雅秀贞笑道:“你这婚事倒是不用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