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沉渊——寒渊旧主,收他为徒,不为传道授业,只为磨刀成刃。
寒渊的训练狠毒无比,十名新弟子往往只剩三人能活到月末。
他们不是人,是未来的影子、死士、工具。
陆青在这种日夜血汗交织中成长。他不哭,不喊,只是不断练武、不断强大。他很快从众多少年中脱颖而出,不因资质,而因狠劲。
可就是在那一众同门中,他第一次看见她时,却几乎以为是看错了。那是一次清晨练习,雾气弥漫的寒渊后山。
陆青正一人默练三式连劈,剑花甫起,却忽然间感到一股极轻的风自他背后擦过。
他猛然转身,一剑格开,却只看到一袭墨蓝的身影翩然而退,如水般滑入雾中。
“招式太死,破绽太多。”
她的声音不大,却极清晰,带着淡淡凉意,如雪中落梅。
陆青皱眉:“谁?”
那人自雾中走出,步履不紧不慢。她年纪比他略小几岁,身量清瘦,长发入鬓,眸若寒星。
“冷霜璃。”她语气平静,“你是新来的?”
陆青点头,眉宇间浮现警惕,“方才是你,偷袭我?”
冷霜璃却不答,只淡淡一笑,那笑意中无半分调侃,仿佛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知他是怎样的人。
“若我真是偷袭,”她轻声道,“你还站得住?”
陆青哑然,片刻后竟也笑了。
“好,我记住你了。”
日子久了,两人渐渐熟识。
陆青练的是刀,沉猛刚烈,讲究破敌一线;冷霜璃则修剑,身法灵动,出招无影无踪。
两人性格南辕北辙,却在彼此的身法与心意中,生出一种诡异的默契。
楼沉渊曾说过:“世上最完美的杀局,不在于手法,而在于两人一心。”他原是意有所指,可并未想到,这话在陆青和冷霜璃身上,竟成了半真半假。
他们开始被分配成小队,执行任务,试探生死。
一次夜杀,陆青为挡冷霜璃身后冷箭,肩中一箭。
冷霜璃回头看他,眸光罕见地动了动,低声道:“你傻吗?”
陆青嘴角带血,却笑道:“习惯了。”
“什么习惯?”
“你在我身侧,我自然往前。”
她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短剑往回一收,迅速解决剩余对手,然后在他身边坐下,为他拔箭。
她动作极轻,那一夜,他们在屋顶看着远处的灯火。陆青忽然道:“冷霜璃,你信因果吗?”
她想了片刻,答:“不信。”
“为何?”
“因为若信,便会怕。”她的声音,仍旧平静,“我们不能怕。”陆青却喃喃低语:“可我怕你。”
她转头看他,第一次没有说话。
那一夜之后,寒渊中便开始有传言,说冷霜璃对那个新晋弟子特别关照。他们从未回应。可彼此之间的目光,已足够旁人看出端倪。
那是一种危险的靠近。
情意生于刀锋之侧,如花开断崖,美得可怕,也注定短暂。
但他们都未言破,因为两人都知道,在寒渊的世界里,有一种事,是不能提的。那就是——情。
因为杀手一旦动情,便不再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