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白尘一阵无话。他竟还开始打趣自己了,这曲意逢迎反臣贼子的平凉令是真呆傻到分不清敌我了吗?
只好板脸一拱手,应声道:
“自是不需。那在下明日再来叨扰,携上令郎去咸阳。”
拜别了沉心逗孩子的平凉令,甘白尘这一日就无所事事了。
甘白尘趴在栏杆上,无聊地看着池塘远处的两条鲤鱼互相追着尾巴,来回打着旋,惊的其他鱼都不敢靠近。
好无聊啊。
甘白尘捧着一包炒米,叹了一声。
没管那池塘近处挨着挤着、争着抢着,列了好几排等着他洒饵的家鱼。
反而又望向了远处天上,被风吹着急急东去的飘云。
仔细想来,这可能是他自打会下地走以来,第一次和厌月分开。也是他头一次感觉过日子怪无聊的。
自打还穿开裆裤,走路跌跌撞撞那会儿,厌月就被塞到他房里,和他一起养了。
那会儿虽说是有少爷丫鬟的名分,但这岁数的小孩儿哪懂这东西,厌月就靠着那身惊人的天生武力天天抢他奶喝。
后来到了五六岁,到了她能飞檐走壁、上房揭瓦的年纪,厌月就义气了不少。半夜饿了还会替他翻进厨房去偷包子。
特别是那时候老父请了个武教头,说是来教厌月的,却把他也连带着训。
那武教头下手忒狠。
他吃不得这苦练不好武,武教头就拿藤条抽他屁股。
没想到才几个星期,小小的厌月就能和大块头武教头打的又来有回的。
自那以后每次武教头要扬鞭抽他,厌月就哗的跳出来挡他面前,劈里啪啦的和教头冲拳推手起来。
再长大些,厌月胸前鼓起了两个包,平平的屁股也翘了起来。
这下倒是意识到了身份男女皆有别,感觉没那么亲近了,两人若即若离的。
就这么疏离着,直到两人好奇偷偷开了苞。
不过昨夜厌月护着他和具装甲骑搏杀的那会儿,他倒是觉得又回了五六岁那会儿,一道小小的背影替他挡住了刀枪棍棒。
这回也该换少爷我护你一回了。
他回过神来,收起嘴角浮上来的笑,那朵云不见了,它追着厌月出城的马车远去。
马车上没人和厌月说话,她会不会闲得慌,她是不是也在看着云朵想我呢?
甘白尘托着下巴想。
“急报——!”
驿马刮起的劲风把他手上纸包整个掀翻了去,满满一包炒米尽数给倒进了池子里。池塘下的鲤鱼们热闹了起来,噼啪的跳个不停。
“干。怎么还有人在府里骑马?”
甘白尘掸着身上的米屑,骂了句。
“蛮军围城——!”
他掸衣服的手僵住了,也不再看那一池吵闹的鲤鱼,转身跟着驿马跑向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