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白尘也愣住了。
他小时候被拖去学武的时候,没少因为兵器脱手挨板子。
武教头曾边打板子边说:“与人搏杀之时,没了兵器就等于死。记住现在的疼,以后就不会死了!”
偏偏小孩儿腕力不足,拿着那铁剑铁刀确实吃力,再吃上一击,松手掉落也不可避免。因此那会儿三天两头就挨顿打。
厌月却打小握的紧,兵器一上手和粘住了似的。上个月于平凉受袭之时,她甚至单手按下了匹重马。
可今个儿是他第一次见厌月脱手。还是被这轻轻一剑,不,是轻轻一指给挑飞了。
小老头捡起摔在地上的那把剑,刚与太阿一个照面,脸上刷的立刻硬朗了起来,出指击剑时都未曾见过他这般的凝重认真。
他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来回的拿手指抚剑,口中默默读诵剑脊上籀文。
“不错,不错,应就是那把剑。”,小老头如给剑搓澡般,前前后后的擦摸了个通透,口中喃喃自语。
太阿被他一个握紧,好似见了天敌般不住的嗡鸣颤抖起来。
“小女娃你是秦王的什么人?这把剑怎会落到你手上?”
小老头眼里精光四射,凶狠的刺向了厌月。他弓起的气势有如藏在草里的凶豹一般,杀意隐隐的匍匐向这位与太阿不相般配的剑主小姑娘。
“。。。是秦国相邦将这剑与我的。”
厌月见这小老头好似颇为器重这柄太阿,也不敢说出碎剑的事,怕触了这小老头的霉头,只把能说的部分如实相告了。
“你。。。甘罗给你的剑?”
小老头思索了一会儿,似想通了些什么,拧起的眉头松了开。
然后开始打量起厌月那芙蓉出水的脸,是仔仔细细的看,恨不得把她脸上的纤毛都给看明白了。
“正是家父交予我们的。甘罗是我爹,她是我的贴身丫鬟。”
甘白尘功夫浅薄,尝不出先前那杀机的浓淡,此刻还以为是故人在叙旧呢,大咧咧的就摆起谱来借着老爹狐假虎威。
“你小子先别说话。”没想到小老头压根不领情,嫌他聒噪。
边说边抬起手掌,止住了他自来熟的顺竿上和套近乎,“对上了。。。对上了。。。小女娃老夫再问你,你可知你爹是谁?”
“晚辈不知。”
厌月对这小孩儿的剑道深浅有个模糊感知。
虽说看着是个顽童岁数,但论起剑术自己怕是是拍马难及。
两人对剑只出了一手的功夫,甚至还没机会逼出他最妙的那剑,就已经打的她握不住剑了。
厌月于是恭恭敬敬的按晚辈承了下来,不敢僭越。
“这倒是怪了。甘罗心细如发又滑头得很,应是自有打算。算了老夫也不瞎掺和了。小子你先前说的请酒还作数么,我拿这把剑也与你换顿酒喝如何?”
说罢把太阿朝着甘白尘轻飘飘的一扔,这神兵在小老头眼中似是凡铁一般无足轻重,还不如顿好酒来的实在。
甘白尘小心的接下了剑。见这高人没甚恶意,还与老爹有旧,这顿酒自是发自真心想请的:
“那是自然。晚辈代父亲请上前辈一顿酒,是天经地义。小子正好知道有家小店备的一手好酒好菜,便请前辈和姑娘一同前去品鉴则个。”
“嗯。你小子不错,比你爹甘罗大方多了。”
那小老头颐指气使完,又背起手摆出那副高人模样,大摇大摆的领着三人朝着巷子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