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宋鹿走到小包的担架边，用手指尖戳了戳他的脸，“还好吧？”
nbsp;nbsp;nbsp;nbsp;小包师弟抬起手，在空中停顿了那么一会儿，然后甩甩手，“吐完感觉好受多了。师姐你不要陪我回去。你要登顶！”
nbsp;nbsp;nbsp;nbsp;抬担架的急救员说：“没事。就是吃坏了。不用人陪。”
nbsp;nbsp;nbsp;nbsp;两人、一担架、一伤员朝着山下晃晃悠悠走，隔了好几百米，小包鬼狐狼嚎起来：“硬骨头一队必胜！”
nbsp;nbsp;nbsp;nbsp;宋鹿和其他人全都哭笑不得。
nbsp;nbsp;nbsp;nbsp;队伍继续往上爬。他们爬的这片山头上一个飞翘的岩，上面还有块大石头，仿佛盘古开天辟地造下这块巨石，就是为了给后来的人拍游客照用的。
nbsp;nbsp;nbsp;nbsp;因为退股的拉伤，宋鹿最后一个登上山巅，她的手指触碰到石头的一刻，日头已经落到西边她身后去了。不管之前遭遇过什么，在登顶的那一刻，所有疲惫和伤痛被眼前的壮丽景色驱散。
nbsp;nbsp;nbsp;nbsp;宋鹿凌顶独立，侧身之后一个鸭蛋黄的巨大日轮映衬着她，一个影影绰绰的侧影被摄影师抓拍到。
nbsp;nbsp;nbsp;nbsp;步枪队总教练环顾一圈四周，觉得是时候提领一下此次拉练的精神：“成功的路离我们并不遥远，是聚沙成塔、集腋成裘，是在我们一步一步登临的过程中！登山如此，赛场亦如此！”
nbsp;nbsp;nbsp;nbsp;所有人扬起手，山呼排浪：“祖国万岁！中国必胜！”
nbsp;nbsp;nbsp;nbsp;主教练开始挑选教练和队员代表对着摄影机发表今天的登顶宣言。都是事先挑好的人选，稿子也是背熟的，一个男教练和2个男运动员。女运动员的作用主要是留下动人的倩影，给整个宣传锦上添花。
nbsp;nbsp;nbsp;nbsp;摄影师最后要求采访一下宋鹿。
nbsp;nbsp;nbsp;nbsp;宋鹿有些不好意思地推辞，偷偷看一眼主教练，怕主教练责怪违背组织意愿自己出风头。主教练沉默了几秒钟，说：“小宋，你说两句，代表队里的女队员。”
nbsp;nbsp;nbsp;nbsp;别人
nbsp;nbsp;nbsp;nbsp;事先知道要接受采访都打过腹稿，她没想过接受采访，自然没有任何准备。宋鹿支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就对着镜头局促茫然问：“要说什么？”
nbsp;nbsp;nbsp;nbsp;摄影师很有耐心地说：“什么都可以。就说你脚受伤了还坚持那么久是怎么熬过来的。”
nbsp;nbsp;nbsp;nbsp;宋鹿对镜头眨眼睛：“我上来的时候伤口很疼很绝望。但是，绝望造就了我。我刚才看到崖顶有一棵小草，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也能活。它很不容易。我希望大家都厚积薄发。种子是往土壤下扎根的，这个过程不被看见，深扎后才满怀信心向上生长。长牢了根，就不怕任何风和雪了。”她顿一顿，眼珠子在眼眶里滴溜溜转，不太自信地问，“这样说可以吗？”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这样说可以吗？这算什么采访？”林也把视频停顿在宋鹿说最后一句话的那一帧画面。镜头里，她皮肤胜雪，像是一颗晶莹剔透的石榴籽在雪光里闪闪发光。鼻子尖是红的，被人咬红的，被一个小孩咬红的，一个男的。林也让陆飞把视频回放，分别在宋鹿给小包做人工呼吸和他打雪仗那些画面上定格。
nbsp;nbsp;nbsp;nbsp;陆飞又从头至尾放了一遍视频：“老板，怎么样？没问题就在新媒体上投放了。可惜太太还不太出名，不然投电视广告，代言费拿的更多。你送钱的法子也能变出来更多。”
nbsp;nbsp;nbsp;nbsp;林也揉着眉心，按捺住让陆飞闭嘴的想法，说了也白说，这么些日子，他闭嘴这两个字说了不下一万次。没用！陆飞他学会闭嘴了吗？
nbsp;nbsp;nbsp;nbsp;第23章Chapter23大小姐练拳击。……
nbsp;nbsp;nbsp;nbsp;3天拉练结束，除了小包同学，所有队员都熬过来了。拉练总距离达到180公里，总耗时66个小时，累计爬升5400米，最高海拔达到2200米，第一日拉练27公里以上。
nbsp;nbsp;nbsp;nbsp;队员安全回到申港市。在夏季集训开始前，步枪队也终于给全体队员放了两周假。宋鹿没有回家，在寝室里养手伤和左侧腹股沟伤。
nbsp;nbsp;nbsp;nbsp;休假的日子悠闲而漫长，除了射击，宋鹿没培养出其他任何爱好。射击就是她人生的锚点，稳稳把她定在那里活。不练枪，就觉得无所事事，容易胡思乱想。
nbsp;nbsp;nbsp;nbsp;宋鹿有时候会想起林也，就拿那张合照看。他说会有一个林太太的亮相仪式。老爷子、林先生、妈妈……所有人都还不知道有她这么个林太太存在这个世界上。闹出来，肯定是惊天动地。
nbsp;nbsp;nbsp;nbsp;宋鹿养了七天，还是没能咽下偷偷结婚的负罪感。礼拜四下午，她给方雨萱打电话，想把事情囫囵告诉她，把心里的山洪泄出一个角。她隐隐期盼方雨萱能骂上一骂她，这样能让她更清醒点。
nbsp;nbsp;nbsp;nbsp;电话响上两下就通了。
nbsp;nbsp;nbsp;nbsp;“亲爱的，你这几天都没联系我，是出什么事了吗？比赛还顺利吗？你妈妈给你钱了吗？还是我借给你吧。等你赢下奥运冠军慢慢还给我。说话呀。你个面瓜遇上的事越大就越闷在心里。我现在来找你。”闺蜜方雨萱连珠炮式在电话那头扫机关枪。
nbsp;nbsp;nbsp;nbsp;宋鹿把这些日子的重点挑给方雨萱听：“选拔赛我赢了两个冠军。在夏训名单上。钱有人给我了，但不去韩国。刚结束一场野外拉练，爬北边的一座雪山。雨点，我结婚了。”
nbsp;nbsp;nbsp;nbsp;林也的钱登记当天就打来了，她现在银行卡上余额刚刚好一千万，从没这么富过。韩国俱乐部那边也给了明确回复，不去。
nbsp;nbsp;nbsp;nbsp;方雨萱倒吸一口凉气：“你再说一遍最后那句话。”
nbsp;nbsp;nbsp;nbsp;宋鹿重复：“我结婚了。”
nbsp;nbsp;nbsp;nbsp;方雨萱大吼：“你搞不懂你了。你什么时候有到谈婚论嫁这个地步的男朋友了？等等，你刚才说有人给你钱。现在说你结婚了。我擦，你爸不会又把你卖给哪个残疾人了吧！宋鹿，侬脑子瓦特了！”
nbsp;nbsp;nbsp;nbsp;方雨萱要坚持让司机把宋鹿抓去她那交代始末。
nbsp;nbsp;nbsp;nbsp;方雨萱知道宋鹿家里的事，但不多。方雨萱知道她妈妈跟一个有钱的男人一起生活，但没结婚。方雨萱也知道她爸爸把她卖给李浩宇家。她们念过同一所私立高中。宋鹿离开林家后，因为付不出学费，在社会上浑浑噩噩过了几个月，最后去了体校。
nbsp;nbsp;nbsp;nbsp;临别时，方雨萱送了一部手机给她。
nbsp;nbsp;nbsp;nbsp;宋鹿记得当时手机里只存了三个号码，方雨萱的、妈妈的和爸爸的。体校老师有时候要联系爸爸。实在没钱的时候打妈妈电话。觉得难过的时候就和方雨萱发短信。
nbsp;nbsp;nbsp;nbsp;这些年过去了，还是这一部手机，当年时兴的苹果最新款早就更新换代了好几代。通讯录里的人越来越多，能倾诉的却还是那一个，方雨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