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然将剥好的虾放进她碗里,“是呗,我转学过来后老师安排我和你在同一张小饭桌上吃饭。”
他拧了下眉头仔细回忆,一边笑一边说:“你是不是不记得了?我们友谊的小船就是从剥虾开始的。那时候你自己的虾放着不吃,泪汪汪看着我。等我扛着压力吃完了以后你把你的虾推给我,结果我才吃了一只你就开始哇哇哭,当时把我吓坏了,后来才弄明白你是想让我帮你剥虾不是让我吃虾。老师说帮你剥虾的小朋友转走了。”
顾念也是第一次听这段,一边笑着一边偷偷观察易忱。
易忱捏着一只虾一直没动,眼睛半垂着,睫毛一盖看不到神色。气压看起来不高。
那边陆星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哪个小朋友把这个历史重任留给我,吃了一只虾,剥了十多年。”
钟吟低下头戳戳虾,抬起头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些事我都记不得了。”
陈立雪接道:“你没听过那句歌词吗,’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钟吟,我好羡慕你。我就没有一个竹马对我这么好。”她笑笑,扭过头问易忱,“易忱,你有没有什么小青梅?”
易忱眼皮一沉,只觉得心脏被酸涩填得没有一丝空隙,太多的话想冲口而出。他将手里的虾剥好后放进碗里,抽了一张纸巾擦净手,压下心绪抬起眼。
“有一个。”
他一笑,眼神散漫,直直落在对面的钟吟身上。
“我那个小青梅没什么良心,也没什么记性。我在的时候天天找我玩,我走的时候抱着我哭得直打嗝,转天就和其他小朋友划起了友谊的小船。”
桌上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大概谁也没想到易忱这样的人会被青梅抛之脑后。
钟吟被他看得身上汗毛直竖,好像她就是那个没良心的青梅似的,心里莫名其妙漫上来一层心虚,筷子握在手里,虾也不敢吃了。
易忱眼神一直没移开,钟吟顶着压力开口安慰:“你这么优秀,你的青梅一定会后悔的。”
易忱笑一声,“谁知道呢。”转头便对上陆星然若有所思的目光。
他没避讳,两个人对视几秒后各自收回视线。
压力没了,钟吟轻轻呼一口气继续:“现在通讯这么发达,你可以和她多保持联系呀。”
易忱抬头瞥她一眼,慢悠悠“嗯”上一声,接着拿出手机,突然说道:“钟吟,把你联系方式给我一下。”
“嗯?”
“传给你上次的拍摄花絮。”
钟吟这才想起来她的那段花絮没出现在女生节晚会上,“哦”一声后报上一串号码,猛地想起易忱半小时前刚和陈立雪说过没带手机的事。
她快速瞥一眼陈立雪,陈立雪也拿出手机,面无异色,看样子像是已经忘了半小时前的事,“吟吟,我也加一下你。”
“嗯……”钟吟看看两人。
不理解,她真的不理解。
这一顿饭可谓吃的五味杂陈,后面没人再说话。钟吟回学校的路上想起没吃几只的茄汁大虾,拉着顾念嘀咕。
“那个虾真的很好吃,”她回头看一眼并肩走在后面几步远却罕见没聊天的易忱和陆星然,压低声音,“你说易忱说归说,为什么要看着对面无辜的我呀?他那个眼神搞得我心理压力好大,我的虾,它们也那么无辜……难道是他的青梅不理他,就嫉妒我有竹马?”
顾念心里简直要笑翻过去,内心狂喊你没闻到一股要冲天的醋味吗,脸上还要不动声色,“是吧。”
“啊?我就是随口一说。”
“嗯,我也是随口一答。”
“哈哈,顾念念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随便?”
“嘻嘻,钟吟吟我问个不随便的,在陆星然之前是哪个小朋友给你剥虾啊?”
“嗯?我不记得了,今天陆星然说起来我才知道的。”
“太没良心了吧你?”
“记忆太遥远,如抓不住的星星,我真的想不起呀!”
“使劲想!使劲想!你给我使劲想!”
“好好好!”
两个人说说闹闹回了教室,钟吟还是把这件事放在了心里。
晚上回到家时,魏雪正站在客厅,一手提着富贵竹,一手拿着剪刀剪掉杂乱无章的根系。
钟吟站在门口,把书包放在一边,低头换拖鞋,问:“妈妈,陆星然幼儿园转过来之前,我是不是有一个玩得不错的小哥哥?”
“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