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南礼日落依然很早,暮色将沉,晚霞和夜幕在做最后拉扯,含混着彼此,将天边染成一幅漂亮的油画。
远处校园林荫路上亮起稀疏灯火,拉出几名少年的利落身影。
而教学楼的楼梯口正挤成鱼罐头,小鱼们争先恐后向外游。
教师办公室在二楼,钟吟需要爬到三楼去十班,成了唯一一条逆流小鱼。
她贴着楼梯边慢慢向上挪,还是免不了偶尔的肢体碰撞。
青春和肢体莽撞是分不开的。
她要把这句话写进日记本!
在爬了半截楼梯手臂就被撞了三次之后,钟吟停住脚步,准备等这波鱼潮过去。
一偏头,就看到了落在她几步之后的易忱。
大概办公室里被老穆摆了一道,易忱脸色有点臭,肃着一张脸时给人一种这人不大好惹的感觉。
和她不同,易忱逆着人群走过来时格外轻松,连女孩们的叽喳声在他经过时都会压低几分。
神奇了。
易忱越过她时留下一句“跟上”。声音倒是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钟吟紧跟在后面。
有了强大的火车头在前面开路,钟吟很快离开最拥挤的楼梯。
到了三楼,十班同学越来越多,一声声“易忱”、“吟吟”接次响起。
钟吟发现易忱人缘似乎不错,才来几天已经和班上的同学混熟。
易忱放慢脚步,两人慢慢并肩。
钟吟歪了歪头,眉眼弯弯,“谢谢你帮我写检讨。”她想起今天是他生日,又补了句“生日快乐”。
易忱脸上有了点笑模样,一时间让钟吟想到湖面化冰。
咔啦一声。冰融万里。
他半垂着眸光,“谢谢。和我不用客气,我惹的事儿。”
北城话很有意思,儿化音自带俏皮和一股利落劲。
或许是利落劲儿?
事,事,而,事而。
劲,劲而,劲儿。
钟吟粉唇轻启,在闹哄哄的人声掩饰下小声念叨。只是怎么读都觉得差了点意思。
旁边一声轻笑,易忱又侧过头半垂着眸光,“有时间我教你。”
钟吟笑开,“谢谢,那我……”她想着自己拿得出手可以回馈的。
“那你帮我个忙好吗?”易忱问。
“嗯?”钟吟抬眼。
“老穆让我拍摄女生节的视频,我需要素材,和其他女生还不熟悉,所以。”
“哦,”只是拍摄视频,钟吟爽快答应,“好呀。”
第一易不用上晚修,到十班时,只剩下值日生和零星几个晚走的同学。
陆星然勾着书包和顾念站在教室外,不知道在聊什么,一个臭着脸,一个对臭脸视而不见说得正欢。
臭着脸的是陆星然,看到钟吟后一秒松气,扬着声音问:“被罚什么了?”
少年音清亮,一句话传老远,教室里的值日生都侧目的程度。
钟吟瞪人:“值日。”
“没事,我过去帮你。”
另一边顾念过来挽着钟吟手臂,眼睛还在小心翼翼瞥易忱,又不好意思主动搭话,那样子看起来就很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