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人家太子是嫡出的,大阿哥这么些年虽说总上蹿下跳的,但人家太子没觉得这是个威胁,所以,嫡出不嫡出的,长子不长子的,人家就不在乎。
这话却是不好对乌雅秀贞说了,惠妃只问道:“九格格什么时候回来?说起来,我也是有事儿想求你。”
她不用说,乌雅秀贞就猜出来了。太子妃可没遮掩之前是九格格帮忙出主意让她调养身体,她这才怀上的事儿。那太子妃都能调养好,大福晋若是能让九格格看一看,开个方子,指不定也能调养好?
太医是说日后怕是不好生养了,但也没说日后决不能生养了对不对?这事儿还没走到绝路呢,所以现下想想法子,给大福晋调养下身体,指不定日后就能和四福晋那拉氏一样,也照旧能生个阿哥了。
乌雅秀贞就笑道:“估摸着是快了,之前送信已经往回走了,年前必然是能回来的。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别指望她,她小小年纪能知道个什么?你还是先请了太医给看看,太医常年在宫里,这养身的方子必然是十分娴熟,再者,大福晋生怀到生,都是太医一手负责的,大福晋身体如何,太医怕是更清楚。你与其找九格格这么个小孩子,倒不如让熟悉大福晋身体情况的太医来看看。”
惠妃笑道:“说句你可能会生气的话,我也没全部指望九格格,现下先让太医给看着,回头等九格格回来了,再让九格格给看看,双管齐下,我知道你不高兴,怕是会觉得我是小看了九格格,但是我是真没法子,若是大福晋有个万一,我怕我那傻儿子也没什么活路了。”
她叹口气:“咱们都是做额娘的,我这一番心,你必然能明白,是不是?不为别的,就为咱们那儿子。”
乌雅秀贞确实是不爱听这话,但也没必要和惠妃争论,就胡乱点头:“我明白我明白,你放心,我定不会生气,看病这事儿嘛,确实是不能只可着一个大夫,万一有什么疏忽遗漏呢?大家都看看,查漏补缺,这病人才能好转更快。”
瞧着时候也不早了,就让人去自己库房里拿了药材:“大福晋那边,你帮我送去,一点儿小小心意,盼着她早日康复。说实话,诸多皇子福晋里面,也就大福晋,我最喜欢了,为人爽快,说话爽朗,做事儿爽直,盼着她能早日来宫里给我请安呢。”
能进宫,那就说明身体大好了。
惠妃忙道谢,也没推辞,带了药材就出了永和宫。
乌雅秀贞并不很惦记这事儿,说是最喜欢大福晋,但太子妃来了,她就是最喜欢太子妃了,太子妃为人端庄,说话温柔,做事儿贤惠体贴,她很难不喜欢。
若是荣妃来呢,她就是最喜欢三福晋了,三福晋长得好看,相貌一等一的,说话也动听,不管是站着还是坐着,一幅画一样,瞧着就心情好。而且读书多,这一张嘴就是出口成章,听着她讲话都觉得时间过很快。
若是宜妃来呢,她就是最喜欢五福晋了,五福晋虽说相貌普通,但人实在是太好了些,未语先笑,谁和她相处,都生不出不愉快来,八面玲珑,周到体贴,谁都能照顾到,谁要能有这么个儿媳妇儿,那简直是,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当然,这些全部加起来,她觉得也是比不上那拉氏和六福晋的,毕竟人家再好,那是别人家的。自家的再如何,那也是自家的,外人的和自家的,她分得清清楚楚的,绝不会混淆的。
再者那拉氏和六福晋身上,也各有许多优点呢。
乌雅秀贞自己在心里比较半天,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人都没在跟前,她自己比较来比较去的,有什么意思?
叫了宫人来吩咐下去:“到四阿哥府上和六阿哥府上都说一声,大福晋现下这样,怕是也不好出门,那家里洗三满月什么的,就多帮衬两把,不过,说起来八福晋该是要出面的,若是八福晋愿意主领,她们就帮一帮就好。若是无人出面,那就看大福晋自己意思。”
这话的意思就是,问还是要问的,但不该伸手的别伸手。大福晋若是求到头上了,那也不用推辞,该展示自己本事也展示自己本事去。
这里面的度有些不太好拿捏,乌雅秀贞就又补充道:“眼看也要年底了,家里该置办什么,也该上心些。”
外人家的事儿,肯定没自家的重要。
到了十月里,该发的冬天的份例都发下去了,各处统计的名单也都送到了乌雅秀贞手里。先送来的是各处要安置的人手,明年开春要出宫的,今年年底要成亲的。
先统计要出宫的,才能确定明年小选需得多少人手。
因着一部分是能求个免选的,康熙在这方面是很大方的,就像是曹家,本身也是包衣,但曹家男人能干,做了江宁织造,那曹家的女儿,就可以求个免选,当然,也可以送来小选,但小选之后不一定是进宫做宫女,有可能会被康熙给赐婚什么的。
乌雅秀贞这边定好了人数,内务府那边才开始通知下去小选的事儿,定下日期,规定年岁,统计各旗下包衣人数,确定家里适龄女孩儿。
乌雅秀贞给的是要多少人,但内务府这边要的,肯定得比这个数字大,至少是翻一倍,才能应对各种意外情况。
一直到十一月底,这个通知才算是完全传达下去——毕竟八旗还有一部分是在外面,并不一定都是留在京城的。
十二月初,毓庆宫那边传来消息,太子妃摔了一下,将肚子里没成形的孩子,给摔没了。
消息传到永和宫来,乌雅秀贞是正在给小孙子做衣服,她也是实在闲的无聊了。听着宫人说话,那针差点儿就扎在手指头上了,她连忙抬头:“太医已经过去了?”
“是,太子妃刚出事儿,太医就赶过去了,太子也回了毓庆宫,并且已经派人通知了皇上。”太监忙说道,乌雅秀贞将手里针线放在一边,起身,叫人来更衣。
宫里若是有太后或者皇后,这会儿该是她们出面。但既然没有,乌雅秀贞现下又是管事儿的,那无论如何,她今儿是必须得去一趟的。
前两天天不好,刚下过雪,但宫里各处道路上已经被清扫的干干净净,也不用担心走路会摔跤。
乌雅秀贞穿着大氅出来,坐在小轿子上,一边看着外面墙根处没融化的雪,一边皱眉思考这次的事儿,因着太子妃是多年未孕之后,终于得了这一个,所以自打怀上,她就是十分小心的。
早先怀上大格格的时候,还是满了三个月身孕才将宫务给了乌雅秀贞的。可这次,才刚刚有了信儿,她就已经将宫务给出来了。而且平日里十分注意,能不出门的时候就不出门,若是需要走动,也只在自己屋子里活动两下手脚,之前做那五禽戏,八段锦,她现下已经是十分熟练了,在屋子里就能活动身体。
毓庆宫的膳食也已经分出来了,太子妃那边是单独做的。
太子妃的衣服鞋袜,也都是专人清洗,没有任何人能插手。
毓庆宫的熏香也早已经停了,毓庆宫谁若是生病,也会立马挪出去,半点儿不影响到太子妃……可见太子妃对这次怀孕的看重了,这种情况下,如何就摔了呢?
她十分不解,到了毓庆宫,没进门就听见太子的声音,带了几分阴寒:“打,给孤将这几个人,给打死。”
里面立马传来甩鞭子的声音,乌雅秀贞站住脚不,这会儿是进去还是不进去?进去吧,撞见了太子行刑的场面,到底是不好看,不进去吧,人都到了门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