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徐燕萍的脸那笑容早就不见,夕阳下,脸色惨白,而惨白里又泛出酡红,一脸的病色。
“市长,是不是中暑了?”走过市政大楼前的瓷砖地板时,那热气很炙热也很熏烤人。
陈静见市长面色突然间大变,以为在熏热的环境下,突然发病,不由紧张起来。
陈静虽紧张,但声音却不大,压着,也怕给人听去。
急切之声,却让徐燕萍吓得更甚,怕让那走过的男人听去,得知自己心里发虚,那不是他更加可以图谋?
“我没事。”徐燕萍说,说了后才觉得额头上真是冒出了虚汗,浑身有些乏力,倒是弄不清自己是不是真的病了。
可一转念,明白自己是担心,就怕这些年来的努力,就这样毁于一旦,那将是多不甘心啊。
可真是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要怎么来处理这事,连先前错身而过的人是谁,是不是市政府里的人,在哪一个部门上班,等等,这些资料都是自己急需要的,有那人的所有资料之后,才有可能面对今后发生的一切事情。
只是,要那人的资料,的确无法开口让陈静去找,托别人就更不可能了。
但要是就这样让那人走开,今后还怎么样找到他?
要是他知道自己是市长,而自己却不知道他的底细,今后还会有安稳的日子过?
这样的情况绝对不行。
徐燕萍再上一级台阶也就上到最后一级,见陈静伸手过来要扶她,便说“我有这样娇弱吗?”回头看向远处的和平广场,见刚才那男子还在那里稳步走着,也没有回过头来看,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但两人都分明已经记得当时在省城酒吧里的情景了,才会有这样异状发生。
这时候才离开市政大楼就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市政大楼里上班的人,自己或许不认识对方,但两个多月前,他就应该认识自己了的,那晚他分明不是装,这一点徐燕萍心里明白。
那就是另一种可能了,是到市政大楼来办事的人,这样的话他离开后再要找到这人就很难了。
只有在他离开之前初步掌握这人的情况才行,徐燕萍心里虽慌乱,但知道这时要处理好他今后自己才不会被动。
“陈静,刚才这人是谁啊,下班拖在后面。”
“谁啊,刚才碰见的那个?”陈静本来也见那人的,只是担心市长是不是病了,就将这忘记,见市长看着和平广场那边,只有一个人从市政大楼这边走过去,也就判断出市长说的是谁。
陈静虽说不像徐燕萍那样,与市政大楼的人往来少,但这两三个月基本上都跟在徐燕萍身边,或在省城、或去京城,就算在市里,也都忙着准备资料,极少有时间了解工作之外的事。
按说领导的专职秘书,除了为领导工作服务之外,还要为领导留意收集各种渠道的传言和市里各阵营之间的一些动作,才能让领导有更为准确全面地了解所处的环境,再做断决时,才能够准确。
陈静也有不少的消息来源,只是时间紧工作忙,却不能够亲自参与,面对侧身走过的人是谁,还真一时认不出来。
好在市府办里还有陈敬达也在,陈静当即给陈敬达电话,要他从窗口那看看,是不是能够认出来。
陈敬达知道陈静和市长到了,心里激动,忙从楼上往外看。
虽隔的远,却能够认出杨秀峰来。
当下在电话里说了杨秀峰的基本情况,陈敬达也不清楚陈静怎么会突然想着要问到他,知道是钱维扬示意下将他放到市府办里来的,陈敬达对他印象虽不算差,却也不会怎么给他说好话。
陈静听说是市府办里借调过来,跟严文联副市长的,就跟徐燕萍说了这情况,当然,也暗示了这人是钱维扬弄进来的。
一个常务副市长要安排一个人进来,也不算什么难事,就算是市长也不可能干涉的。
徐燕萍本来装着很无意,就像一件闲事一般,但听到这个叫杨秀峰的人是钱维扬安排进市府办的,浑身就全冷了,觉得自己就掉进一个别人早就挖好的坑里。
此时就像掉进陷阱里的小小鹿,而钱维扬则是蹲在坑边守候的阴险的猎人。
他随时都可以杀一冷枪过来。
自己该怎么办?
到柳市后的这两年多,徐燕萍自问在工作上是有成绩有建树的,更有信心在今后的日子里将柳市建设好,使得柳市地区的经济得以高速发展起来。
可自己在柳市也触及到别人的利益,首先自己过来将市长一职占据了,就挡住钱维扬仕途的前进步伐。
对于他说来,或许挡住这一次后,他的仕途不仅受到挫折,还有可能就此停住不前。
一个人的机会本来就少,千军万马中抢占,使出浑身数解,本以为成功了,转而却让人给占去,这种仇恨徐燕萍也是理解的。
对于钱维扬常务副市长说来,徐燕萍一直都用一种体谅的心境来对待,但他那种对权力的渴求和让手中权力最大限度地发挥作用为自己所用的做法,是从内心里排斥的。
或者说,这种人与她而言就是那种誓不两立的那种,一直痛恨的那种官,从第一天走入政坛其就想将这种人提出局的那一类人。
自认为自己能够认清钱维扬的本质,但也知道自己认清并不等于就能够将它清除掉,钱维扬除了在整个柳市基层有强劲的支持外,而省里也有领导对他很欣赏,要不然也不会走到今天,更不会失去市长职位后,还让他兼任市委副书记来表示对他的补偿。
这时,徐燕萍意识到这男人居然是钱维扬调用进市府办的,第一反应自然是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就是钱维扬布下的局,浑身顿时直冒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