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敢跟安娜和艾咪细说,这次的感觉不仅和去年的一样,而且更强烈了数倍。
艾文从不怀疑他的预感,与尤娜那种先天的直觉不同,他的预感源于后天的磨砺。
艾文是土生土长的华国人,他自幼流落街头,不知道家乡在哪,也不知道亲人有谁,甚至连究竟是走丢还是被遗弃的,都说不清。
从他记事起,就和一伙骗子扒手呆在一起。
人小时,他要么作为骗子们行骗的道具,要么成为扒手们望风的帮手,到六岁以后,为了吃得更饱更好,他开始成为行骗的小主力,并且偷盗、扒窃样样上阵,遇上同伙抢劫时,他甚至主动争取望风或接应的机会。
到八岁那年,他已经成为团伙中的后起之秀,连一些十三四岁的孩子都需要听从他的指挥。
正是在这种从幼年时期就目睹和参与了无数违法犯罪活动,在抓与逃、打与跑、追人与被追的特殊经历中,他逐渐培养出对危险异乎寻常的感知能力。
这种感知有时以一种突发的自我觉察的方式出现,比如毫无道理地就感觉到危险,然后形成强烈的躲避冲动,哪怕此刻连危险来自何方都无从知晓;有时则源于某些外物的刺激,比如周围一些不寻常的变化,甚至几丝异样的气氛等等,就如同刚才的狗吠和宿鸟惊飞一样。
尽管这种感知不会在每一次危险来临前都出现,但只要出现了,就从来没有错过。
这应该是一种规避危险的动物本能,也许每个人都有,只不过大部分人因为安逸的生活让它逐渐退化了,而艾文却迫于生存将它极大的强化。
但艾文并不为此得意,相反,此刻他正陷入惊惶之中。没错,神奇的小子此时害怕了。
危险感来得如此强烈,让他不仅感到紧张、心悸,甚至全身的肌肉都在微微战栗,在最强烈的那几个瞬间,他几乎认为自己掉进了冰窟窿,这是长这么大都未出现过的情况。
强压下心中的惶恐,看了看脸色不佳的安娜和艾咪,艾文轻咳一声,决定打破令人压抑的沉静。
“也许我们不该过分担心,只需提高警惕就行了。”
“是啊!”安娜反应过来,她强颜一笑,摸着艾咪的头说道:“我只是有些担心你们。艾文,对不起,妈妈刚才失态了。”
“没关系,妈妈,只要我们提防一点,会没事的。”艾文说这话时,不仅仅是出于安慰,更是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她们。
“艾文,你觉得提防有重点吗?”安娜问道。
艾文想了想,把尤娜的预感说了出来。
艾咪听到这里,顿时来了精神,“你是说尤娜也有坏感觉?那就是说可能不是我们家有事咯?”
“对,”艾文点点头,“有可能是公共性事件。”艾咪松了口气,她的脸色明显好转,“太好了,我就怕大家有事……”艾咪的担心和安娜是一致的,她们在经历了去年那场灾难之后,都脆弱了许多。
尤其是艾咪,当听到艾文先前的话时,下意识想到的居然是电影《死神来了》里那种宿命式的场景,她还以为三个人中注定会再失去一个呢。
这个虽然淘气却极重感情的丫头甚至在想,如果妈妈和哥哥中再失去一个的话,那自己也跟着死掉算了。
还好不是!太棒了,上帝保佑尤娜!艾咪连带着对尤娜都好感暴增。
“艾咪,只要我们团结共进,一切都会没事的。”艾文鼓励她道。
“OK,妈妈,艾文,我可以保护你们!”艾咪知晓面对的不是宿命式的危险,顿时信心大增,本着她是艾文“拯救者”的心理优势,开始打保票。
安娜扑哧一笑,尽管她是妈妈,可刚才的心路跟艾咪几乎一样,不过此刻她也想通了。
是啊,如艾文所说,只要一家人团结一心,不管什么事情都共同面对,又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放松心情的安娜开始引导讨论的方向,“艾文,既然尤娜也有预感,我想公共性事件的可能性确实更大,那么,我们来想想,可能会发生什么呢?”艾咪眨着眼睛看着艾文,她也想听听艾文的看法。
艾文想了想说道:“首先是公共卫生事件,比如流感,如果流感突然加剧,而且病菌变异的话……”
“非典,像前些年华国的非典,那就非常危险。”艾咪接口道。
安娜点点头,“艾咪说得有道理,还有吗?”艾咪想了想,“还有就是公共安全问题,例如曾经发生在新约克城的911事件。”
“艾咪!”安娜哭笑不得,“恐怖主义已经今非昔比,他们不可能再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了。再说,新约克城离这里还有一个多小时路呢。”艾咪不好意思地笑笑,她灵光一闪,说道:“也有可能是校园枪击案……对,就是这个,米国的枪太多了,像艾文这样喜欢玩枪的男生也太多了,而且艾文和尤娜都是学生……”说到这里,她瞪大眼睛看着艾文叫道:“天啦,不会是维顿中学要发生枪击案吧?”艾文先是尴尬地瞪她,听到后面,他的面色也凝重起来。
“上帝!”安娜被艾咪的猜测给吓到了。
“妈妈,我明天不去上学了。”艾咪马上撂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