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王罴担任向导追随林玉凝一行已二旬有余,期间也遇了两头妖兽与恐怖的食人巨树奠柏与飓蜂群,虽说有林玉凝坐镇有惊无险,队伍也数次几近减员,生长在太平山脚的王罴头一次知道了太平山究竟有多大与多么凶险,这也令他深刻地理解了老人“莫入深处”的告诫何等重要。
期间蒙天以信鸢修书一封遣人往古山村为村长治病,又陆陆续续地为王罴补习了其他知识,比如御气境界与实力不完全挂钩,也存在炼气数日便如臂使指达到成丹甚至燧心境界的天才,但他们的真气强度还不如许多炼气境界的庸人,只是懂得操控真气后能更快赶上。
也有人资质愚钝但体质天生适合蕴养真气,以至分明连自己的真气都感知不到,内力却比燧心高手还要强悍。
总的来说,评判境界的标准是技巧而非力量,只不过大多数人的技巧都与力量成正比,少数人是例外而已。
王罴这样天生神力之人也是少有的奇葩,按蒙天的话说倒是相当适合外门炼体,只是年纪太大,就算从现在开始修炼也晚了。
“可惜啊,王兄资质并不算差,凭着这身好体魄,若拜得名师稍有际遇,本是有机会成就神魄强者的。”蒙天感慨,像王罴这样天生神力之人放眼天下也很少见,若他在年轻时被发掘,各大门派、武馆都是很乐意收为弟子的,但他出生在太平山周边的偏僻小村里,鲜有高人路过此地,自也没人能发现这一可造之材。
至于其后王罴力搏熊罴、倒拽蛮牛确实在县内有了名声,但那时的他早已成年,根骨已定难以重塑,就算有名师听闻也只会微微叹息又一个好苗子埋没山野,或以为他已有师承。
“我一个上山打猎的,要那么大的本事做什么?”王罴却是笑了笑,要说遗憾当然有,但他总不可能再回娘胎里重新练过,纠结着也没用,虽说他连自己的娘胎都不知在哪。
“王兄豁达,佩服!”蒙天哈哈大笑,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确实对王罴越来越欣赏了,虽说无论是这性子、力气还有猎户经验,放眼天下都不算过于出彩,硬要说投奔林家也只能当个身边的亲卫,但他却觉得这生在山中的汉子自有一股非凡气魄藏于胸中,就像是一枚埋在淤泥中的金鳞,一遇风云便化龙。
“话说回来,王兄这炼气法门是从何而来?竟将真气分散于全身,用真气蕴养血肉……”蒙天表情有些古怪,为王罴医治时他也探查过了经脉才发现这一现象,一般人的真气都是顺着固定经脉运转流动,分散于全身就好比将列好阵型的军队打散,让他们杂乱无章地分散在军营,这样的军队自然难以调动,遇到战斗一触即溃。
某种程度上讲,这种真气排布与神魄境强者有异曲同工之妙,但神魄境强者是在真气足够充沛且御气技巧极为高超的情况下才令真气布满全身,区区初入成丹境就这么做,根本就是揠苗助长!
至于蕴养血肉?
蒙天看得出王罴的神力是天生的,这点真气根本没起到帮助。
“这个?呃……是我八九岁上山时,一位砍柴老人家传给我的,说练了力大无穷,比村里的本事厉害得多。”王罴努力回想:“他教了我七天,之后就再没见着了。”
“呃……确实有些奥妙,但恐怕不适合王兄。”蒙天还是决定不继续打击王罴,这种破功法还不如村里最浅显的炼气功法呢,至少村里的炼气功法还有得练,像这功法把真气一散,练功者自己都感觉不到真气去了哪里,自然也就荒废了平日的练气。
生在山野已经够倒霉了,居然还被人坑害走了歪路……蒙天摇了摇头,为王罴暗暗惋惜。
“停下!”就在这时,位于队伍前方的林玉凝忽然开口,绝色娇颜难得露出一丝凝重:“有东西。”
这么一说,王罴与蒙天也感觉到了脚下的震动与周围树木的动摇。
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逼近!
王罴取下猎弓,蒙天收了折扇,都警戒起来。
“啾!”伴着林摧木断,一头腿如庭柱的巨鹿以地动山摇之势冲出,双目赤红角萦电辉,所过之处尽作焦土!
“保护殿下!”尽管林玉凝的实力比其他人加起来都强得多,作为属下的蒙天还是连忙下令,却被白袍少女张臂拦住。
“慢着!”
下一刻,惊雷坠地!
“轰!”只见得一道乌光从天而降,如若天崩地裂的震动中体大如象的巨鹿竟是一头栽向地面掀起尘土漫天,浓郁的血腥味弥漫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也在刹那间摄住所有人的心脏。
“难道说……”王罴咽了咽口水,望向那血烟之中,犹如恶鬼的身影。
那是一头似猿非猿的怪物,一丈余高的身躯魁梧异常,布满全身的暗红毛发似燃烧之血触目惊心,双臂粗如人腰长及垂地,更伸出一柄柄匕首般乌黑利爪流淌血腥。
若说这些体征仍属于猿猴范畴,那它的脑袋定播散着妖魔的恐怖。
那是一张属于恶鬼的面庞,头大而长形如马面,左面乌青似吊死鬼的遗容,蓝眼突出若要穿透人心,右面焦黑满是烧灼痕迹,赤目奇大闪耀妖邪光晕,双眼之下鲜红长鼻抵着裂至脸颊的血盆大口,六根粗壮獠牙从唇内翻出将大嘴守得有如牢笼,满身暗红毛发唯有在这丑面有所收敛,却也令人看清这张面庞越看越不像猿猴,反倒与人有八成相似……
“咔嚓……”伴着一道脆响,猿猴竟将鹿角掰下送入口中嚼得粉碎,而在它的脚下,那巨鹿赤红的双眼尚还瞪大,却已没了一丝光彩。
这头怪物竟将妖兽视为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