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叶满枝同志的实名举报后,军代表同志并没有立即采取行动。
据举报人叶满枝描述,聚赌窝点设在工厂之外,那里已经超出了军代室和厂保卫科的管辖范围,处理起来并不如派出所名正言顺。
而且叶满枝刚在人家的牌局上推销了三百多块的公债,以防别人联想到她身上,对她打击报复,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
想到她在赌局上卖公债的奇葩行为,吴峥嵘不由扶额,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我跟你说正事呢,你笑什么啊?”叶满枝急得不行,在他手臂上推了推。
“推销公债的事就不提了,谁让你独自跑去赌博窝点的?”
“我跟我四嫂一起去的,而且我四哥当时也在里面,”提起那个不争气的四哥,叶满枝有点没面子,弱了声气说,“那牌局上有好几人都挺眼熟的,都是我四哥的熟人。”
吴峥嵘对她四哥还有印象,之前在坟场被军犬撵得狼狈,看上去不太聪明。
思及此,他敛了笑。
“一场赌局能轻易聚拢三百赌资,说明他们不但赌得大,人员多,而且聚赌时间不短了。这种场子绝不是普通职工或家属有能力组织起来的。”
大车店那一带的房子都被厂里的关系户租住着。
她在赌局上见到的那些人未必是真正的组织者。
吴峥嵘沉吟一阵说:“你回去以后就别再提聚赌的事了,只当你是为了卖公债才跑过去碰运气的。”
叶满枝小声打听:“那军代表同志什么时候行动啊?”
四哥要是铁了心想去赌,哪怕她有八双眼睛也看不住,这事还得从根儿上杜绝。
“等他们对你放松了警惕再说。你的工作经常外出,还总在晚上加班,要增强防范意识。”吴峥嵘想了想,又笑道,“先让他们逍遥几天,攒够了买公债的钱,再连人带钱一网打尽。”
叶满枝紧盯着他唇边那抹笑,狐疑地问:“你是不是在嘲笑我?”
“没有。”
“那你总笑什么?”叶满枝严正提醒,“你最好不要轻易取笑我,我要是生气了,至少要一张五尺布票才能哄好……”
吴峥嵘轻笑出声,“那我确实不敢轻易取笑小叶同志。军代室的布票已经被我换遍了,再换就得去其他办公室了。”
他们这些当兵的常年穿军装,布票基本用不上,但其他科室却未必。
“你以后对我好点吧!”叶满枝佯装不满道,“要是去其他科室换布票,人家就该知道你有个爱臭美的对象了,到时候我还得跟你一起丢人。”
吴峥嵘被她的逻辑逗笑,配合地颔首说:“没关系,咱们堤内损失堤外补,争取让小叶干部多卖点公债,或许比五尺布票还管用。”
“嘿嘿,那就辛苦军代表同志啦,我等着军代表同志首战告捷的好消息!”
叶满枝很信任他的办事能力,把事情托付给他,就按照对方叮嘱,不再关注聚众赌博的事,好似那次去赌场堵人,真的只是卖公债的小手段。
她默默等了十来天,眼瞅着再有一千多块就能完成公债任务了。
某天晚上,她被人打断了美梦,在睡梦中被人推醒。
“来芽,你今天看到你四哥没?”
“没有啊,”叶满枝迷迷糊糊翻个身,嘟哝道,“又怎么了?”
“这都后半夜了,你四哥还没回来呢!”
闻言,叶满枝瞬间就清醒了,撑起身子看向床边的常月娥和四嫂。
“四哥今晚一直没回来啊?”
“扫盲班下课以后,他回来陪麦多玩了一会儿,快九点的时候胡六来家里找他,他又跟着胡六出去了。”
胡六总来家里找叶满桂,沈亮妹原本并不觉得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