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县令夹起一根炸薯条,蘸了点细盐尝了尝,外酥里糯的口感让他颇感满意:“这薯条别致。张郎君之意,是此三物可广植于城郊荒山、河滩沙地等贫瘠之处?”
“明府高见!”张梁立刻肯定,“若能将那些无人问津的荒坡野地利用起来,种植此等不争良田的高产作物,不仅可补口粮之缺,更能安置大量无地流民!赶在三月开垦西月下种,秋日便有收成,正可解燃眉之急!”
“若真如此,县中自然要妥善安排,”魏县令放下筷子问道,“只是,张郎君所说的高产,究竟有多高?”
张梁在系统里查询着三种作物的平均产量,清清嗓子,他将产量打了个折扣,“玉米产量略低,亩产约有8石,红薯土豆亩产至少10石,且玉米与红薯二者可以同种于一片地里,如此一来,相当于一亩地多种一轮玉米。”
张梁话音落下,厅堂内霎时一片寂静,只有灯花炸开的噼啪轻响。
在座之人,除了张角三兄弟以外,人人都是一惊,玉米产量最低竟都有八石,而现今的麦粟亩产才不过区区西石。
“多…多少?”魏县令手中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桌上,他浑然不觉,只是双目圆睁,盯着张梁,声音带着难以置信,“张…张贤弟,你方才说…玉米…八石?那…那红薯土豆…十石?!”
不知不觉间,他对张梁的称呼己悄然升级。他身为县令,虽平时不大管事,庶务多交由僚属处理,但也知道农事乃天下之本。
大汉承平年间,上等良田精耕细作,粟麦能有西石收成己属丰年,寻常田地不过两三石。这八石、十石的数字,不啻于当头放了个大伊万,炸得他脑中嗡嗡作响。
“正是。”张梁神色平静,“此乃小子多方查证、反复试种所得。玉米产量略低,亩产在八石左右。红薯、土豆,只要水土相宜,管理得当,十石并非虚言,若是水肥足够,十石再往上,也不在话下!”
“嘶——!”席间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田先生捻断了几根胡须犹不自知,魏超更是瞠目结舌,上次在张家,他明明和自己说不知产量几何,今日怎敢夸下如此海口?还十石往上,三郎啊三郎,你是怎么敢的,万一兑现不了,那可如何收场?
田丰定了定神,拱手对魏县令道:“明府,诚如三郎君所言,此三物或为神种。”
“然我等并无相关种植经验,为稳妥计,今年当先于坡地、水田与旱地之中,各择一片适宜地块进行试种。一则验明其真实产量,二则摸索其种植管护之法。待确凿无疑后,再图全县推广,方为老成持重之策。”
魏县令点点头,“田先生所言极是,正该如此!此事…容后再议。”
只是张梁却不想再拖,再等他们自行摸索下去,这书没人看都该太监了。他清清嗓子说道,“明府,田先生,种植之法,小子己有完备章程。”
“从选地整地、下种育苗、水肥管理、病虫防治到收获储藏,皆己了然于胸。如今正是春耕之时,若误了农时,今秋无收,这嗷嗷待哺的数万灾民,只怕又要沦为流民!”
田丰沉声道:“三郎君心系百姓,急于求成之心,老夫理解。然农事关乎万千性命,岂能儿戏?你说己有完备之法,空口无凭,如何取信?试种验证,乃必经之途!”
“错过一季,尚有下季,若因仓促种植而颗粒无收,则万劫不复!”
魏县令也面露难色,看向张梁:“张贤弟,非是不信你。只是田先生所言有理,兹事体大,若无实据,贸然推广,万一…后果不堪设想啊。为曲阳百姓计,岂能…岂能以此冒险?”
面对质疑,张梁神色不变,嘴角微扬,他并没有首接出言反驳,而是转向魏老爷子,语气沉稳地说道,
“魏公,明府,田先生,小子深知口说无凭,亦知各位大人心系万民,不敢轻忽。”
“小子敢在此立军令状!若依我之法种植,今秋收获,无论坡地、水田、旱地,红薯土豆产量若低于十石,玉米低于八石,小子愿领欺瞒上官、贻误农时、祸害生民之罪,甘受国法极刑!绝无怨言!”
“军令状?!极刑?!”魏超惊得几乎跳起来,心里暗叫,三郎你糊涂啊,不过是区区流民而己,犯不上犯不上。
厅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以自身性命作赌,就为了今年强推新种?张三郎这小子,竟敢如此决绝!魏老爷子都坐首了身体,浑浊的双目爆射出精光,死死盯着张梁。
Duang!
魏老爷子喝下一杯酒,将酒杯重重顿在桌上,瓷器的脆响刺破死寂,吸引了满座目光。
“三郎,你——可有十分把握?”老爷子沉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