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了点头。
她见小虫一直在地上跟无头苍蝇一样地打转,便好心地向我建议:“既然是蝶类,应当很难在地上留下痕迹吧,我记得我临死前开过东侧的窗户,你要不要去那边试一下?”
“有道理!”我抓起乌藉就朝东侧窗户走去,谁知乌藉一落到窗前,脑袋的触角就开始发出红光,它在窗台处停留了一会儿便开始往窗缝里钻。
我顺手推开了东侧的窗户,这才发现,我们所在的望月楼竟然建在整个御花园的最高处,东侧窗户正对着御花园正中的荷花池,此时满池的荷花次第开放,美不胜收。放眼望去,更是将半个御花园并皇城东侧宫墙院落的景致尽数收入眼底。
“很漂亮吧,这是我和妹妹最喜欢的地方。”英招看着窗外的景色,眼里满是留恋,“每到夏日,我俩就爱躲在这儿纳凉望月,赏荷看书。”
“你还有妹妹啊?”
“嗯,她叫锦文,比我小三岁,以前最粘我哥哥,但自从两年前哥哥离世,她就变得有些沉默寡言,如今我又死了,也不知她和母后该有多伤心。”
我看了她一眼,想安慰她,但又确实没有积累过什么安慰人的经验,从前听说安慰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证明自己过得比她惨,于是我实话实说道:“我从来没有遇到过好的家人,活着的时候也无人爱我,你虽然死得挺倒霉的,但至少活得很幸福。”
英招看着我,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抱歉。”
我不太懂她为什么突然要跟我道歉,明明是我在安慰她才对。看来我确实不精于此道,不仅没让她高兴起来,反而平白给她增添了愧疚。
于是我只好闭上嘴,转头去看已经钻出窗外的乌藉去了。
东宫
乌藉拖着血痕,从窗台飞向了临近的一棵大树,然后一动不动地栖在绿叶掩映的枝头上,要不是它的触角一直发出进食的红光,几乎都要瞧不见踪影了。
老板此时也带着方沚和城隍一起走到了窗前,方沚看见正在树尖上大快朵颐的乌藉,了然道:“想必在英招公主开窗前,噬血蝶便一直栖在那处枝头上吧。”
“能用噬血蝶杀人的,会是什么妖邪呢?”城隍满脸担忧,看来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能承受的范围。
“倒也不一定是妖邪,凡人也可能是凶手”,方沚解释道,“这噬血蝶虽可以吸食活人精血和死人阴气,但却不是以此为生的,因而一般不会随意攻击人鬼。”
他停下看了眼我老板,见他没有阻止的意思,才接着道:“但若是以血池水为饵加以驯养,便可以驱使其为己所用。血池地狱里的鬼煞们就常用这样的法子将噬血蝶用作刑具惩罚恶鬼,因此只要掌握了驯养之法,无论是谁,都可以操控噬血蝶杀人。”
“您的意思是,凶手是用血池水驯养了噬血蝶?”城隍已经震惊到无以复加的程度了,“可血池水和噬血蝶怎会流落到凡世呢?”
“这就得等抓到凶手后才能知道了。”我老板看向城隍,“因此事涉及到阎罗殿,之后还需劳烦城隍随我一同去面见阎王。”
城隍忙答应着:“那是自然,听大人这么说,是有凶手的线索了?”
“噬血蝶飞行距离短,若要以它为凶器,必得先将其放置于被害者附近。此前受害的尽是皇族宗亲,想必此人需得对皇城内外的情况都极为熟悉才是。”
“你是说,凶手是对我梁氏皇族极为了解之人?”英招公主有些吃惊。
“不一定是活人,也可能是死后尚未被鬼差拘捕而游荡人间的孤魂野鬼。”老板补充完,看向英招,“你可有想起什么人来?”
英招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嘴里喃喃分析着:“宫女太监常年养在宫内,不太可能了解宗亲的行踪,文武百官又多在前朝活动,很难得知后宫的动向”她停顿了一会儿,似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她看向我老板:“如果正如您所说,凶手也可能是已经死去的人,那我确实知道一个。”
英招刚说完,皇城东侧的一处宫殿便突然被凭空而现的黑色飓风笼罩,大家齐齐望过去,英招两手握住窗沿:“那是东宫!难不成是要对太子下手吗?”
话音刚落,站在我身旁的老板便瞬间没了影,我依着他先前教我的模样,使了个瞬移术跟了过去。
刚落地就差点被一阵劲风带倒,偌大的东宫殿内,风暴一般的黑气被金光所压制,老板立在金光之下,双手结印,源源不断的金色灵力从他手中涌出,以排山倒海之势向对面压去。
“三皇兄”英招他们随后也都赶了过来,听见她的声音,我才注意到我老板身后原来还有一个人。
那人身着月白蟒袍,半躺在地上,脖颈上还残留着一圈勒痕。他看着殿内桌椅摆设被两股力量掀得四处乱飞,吓得手脚并用向后退去,抵着墙角面露惊恐。
英招刚想上前,我就拉住了她:“他是活人,看不见你的。”
见她面露忧色,我忍不住八卦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啊,兄妹?”
英招点点头:“他是我三皇兄,我们并非一个生母。他自小就体弱,性格也怯懦,我死前就听说他被近日的怪事吓得旧病复发,如今这般情景,还不知又得吓成什么模样呢。”
听她说完,我又看了眼窝在角落的男子,果然已经被吓得面色惨白,浑身发抖,似乎马上就要晕厥过去了。
“他这样的也能当太子啊?”不是我搞歧视,但一国储君,心态这么容易崩,以后能治理好国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