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点在这儿吗?是我表达有歧义,还是他理解有问题啊?
还是说,阎王和我老板有什么过节,所以才故意找茬?那我还继续卖老板吗
我斟酌了几秒才回答:“我当时本来要去阴司府蹲大牢,许是大人见我可怜,加之他事务繁忙又缺人手,才暂时收我替他办事。此次三千七百一十四号凡世中厉鬼作乱之事就是我协助大人一同办理的。”
说完我回味了一下,刚才这番话,九分真一份假,既没有完全卖了我老板,还隐晦地传达了我俩刚立完功的意思,这下阎王总不会再为难我了吧,我可真是个小天才!
谁知听完我的话,阎王神色一凛,语气愈发严厉:“此次事务你也有参与?”
我被他的眼神和语气吓得缩了缩脖子,犹豫地点了点头。
阎王双眼微眯,略一抬手,我便感觉自己全身都被无形的力量捆缚了起来,我不解地看向阎王,却见他负手而立,冷酷地看着我道:“那便不能留你在地府了,你且忘却此间事宜,重入轮回吧。”
这是要直接把我扔进轮回司的意思?不是,我刚才到底哪句话说错了,我改还不行吗?
阎王没再给我辩解的机会,他双唇微启,无声地念了几句,我周围的空间便开始扭曲了起来,身后仿佛有个漩涡,要将我直接吸进去。
完蛋了,打了这么久的白工,还是逃不开去喝假药的命运,也不知这一世的死法会是什么样,只希望好歹别折磨我,让我死得痛快一些。
我正闭眼无声地做着祈祷,等待命运的降临,却突然感觉一只手扶上了我的肩膀,身后巨大的吸力也在瞬间停止了。
我睁开眼,转头便看见了我老板的侧脸,他略微蹙着眉,神色坚毅,一只手扶着我,另一只手开始结印,金色的法印从他手下向四周散开,环绕在我俩身边的漩涡被打碎,他带着我,轻巧地落回了地上。
等我站稳后,他才放开我,朝阎王恭敬地行了个礼:“见过阎王。”
阎王见我老板破了他的法阵,脸色变得愈发阴沉,连声音都带上了明显的怒意:“玄炽,你可知私放鬼犯,该当何罪?”
我老板神色从容,不卑不亢:“按地府律法,私放鬼犯,当入铜柱地狱,受炮烙之刑。若犯事者为地府公职人员,还应革除职务,刑期加倍。”
阎王见他毫无惧色,皱眉道:“你既清楚,为何还明知故犯?”
我老板抬起头,神色镇定地纠正阎王:“阎王想是弄错了,阿离早入轮回,已非地府鬼犯。如今她在我府中当差,并未触犯地府律法,还望阎王明察。”
阎王冷笑出声:“你的意思是本王老迈昏庸,冤枉了你?玄炽,百余年前你曾在这殿中答应过本王什么,你可还记得?”
我老板面不改色地抵赖道:“近些时日事务繁忙,记性愈发不好,百余年前的事哪里还记得。”
见阎王气得虎目圆睁,他又拱手行礼,语气恭敬却强硬:“不过我还记得,一个时辰前,我曾在殿内的议事厅中答应过阎王及各狱阎罗,会尽力追查此次地狱失窃之事,不让事态蔓延。”
“你这是在威胁本王?”阎王语气森然,隐约带着些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我老板丝毫不在意阎王的怒意,只笑道:“阎王言重了,我只是考虑到您任期将至,高升在即,实在不希望在此时多生事端,您说是吗?”
我看着阎王的胸膛像是很不平稳地起伏了几下,似乎是在极力压制着怒气,他目光如炬地看向我道:“那她今日擅闯阎罗殿,此罪又该如何算呢?”
我老板直视着阎王,毫不退让:“阿离是我徒弟,自然该由我亲自训诫,严加管教。”
阎王双眼微微眯起,只朝前走了一步,我便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冲我迎头扑来,我双腿一软,几乎就要往地上倒去。
我老板将我拉至身后,替我挡下了这股力量,他在手心微微凝出了一圈金色的灵力,沉默地与阎王对峙了起来。
阎王停下了脚步,面色阴沉地看向我们,权衡半刻,最终还是背过身去,妥协道:“罢了,就当本王今日什么也没看见,你且带她离开吧。”
听到这里,我老板才收回戒备的姿态,真心实意地拱手行谢礼:“多谢阎王。”
说完他便要带我离开,临走前,阎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玄炽,你我同僚多年,本王仍要劝你一句。你既有飞升之缘,便不该囿于执念,困守于这地府之中,误了大好前程。”
我老板停下了脚步,但并未回头,他的脸被殿内的阴影遮住,让我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他背对着阎王回道:“这缘起于执念,又如何能脱困?况我私心甚重,无法勘破因缘际会,这大好前程,还是留给他人去奔吧。”
我听不懂他说的话,但他的语气却莫名令我觉得揪心,我被一种既属于我又不应该属于我的情绪所扰,只觉得浑身上下连心脏都开始疼了起来。
老板见我神色有异,弯腰看向我,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担忧。
不知为什么,我突然很想抬手抱住他,但反应过来又觉得自己像个变态,赶紧摇摇头将这股奇怪的感觉给甩开了。
我避开他的眼神,随口扯了个谎:“我没事,就是胆子小,被吓到了。”
我听见他仿佛笑了一声,随后脑袋便被轻轻拍了一下。
“别怕,师父在呢。”他轻声道。
有一刻,我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像出了问题,又是骤停又是疯跳的,完全失了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