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灵来得最晚,她进门时身边还跟着一个妇人。
这妇人与她长得有六七分相似,只是年纪明显要大了许多,她两鬓发白,脸上全是岁月的风霜。
还没进门,这妇人便拉着凌灵,冲我们一屋子的人跪下,连连磕头道谢。
天彩吓得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梳着朝天辫的蒋游想去拉她们起来,结果人太多,一不小心被绊倒,直接摔了出去,狗啃泥一般地趴在了凌灵面前。
屋内这一群人赶忙上前,拉的拉,扶的扶,人头攒动,我感觉这狭小的空间阵都快要撑不住了,便赶紧施法加固了一下。
好不容易大家才重新落座,我这才从她们的谈话中断断续续地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这个妇人是凌灵的妈妈。
当年凌灵出生,因为看着瘦弱又是个女孩,她生父一家觉得她不好养活,便想悄悄将她扔到井里,是凌妈以死相逼才勉强保住了这个孩子。
凌灵因为先天不足,从小就体弱多病,她妈妈带着她四处求医,生父却在这时与别人生下了儿子,将她们母女赶出了家门。
凌灵的妈妈带着她到大城市去务工,攒下来的钱全用来给她看病,供她念书。狭小的出租房中,母女俩相依为命,倒也过了十几年安稳日子。
直到凌灵高中毕业。
凌妈现在都还记得,她俩收到凌灵的录取通知书时有多高兴,可她没想明白,为什么女儿就是出门参加了一次毕业聚会,就再也没能活着回来。
其实凌妈不知道,农村出身、单亲、体弱、内向、贫穷,这些早就成为凌灵持续不断遭受到欺辱和暴力的理由。
又或者这些都只是借口,根本原因是人的恶意,而凌灵刚好不幸,成为了这些人恶意的出口。
她最后是溺死在了离家不过百米的小河里。
意外死亡,无人被定罪。
凌妈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她寻着女儿最后一晚的轨迹,疯了一般地去查,最后才终于知道她这几年来都遭受了些什么。
可女儿从来也没跟她提过半个字的委屈,她只会在她半夜下工回来,从窗口的书桌前起身,去给她拿一直温在锅里的饭菜,陪她坐在饭桌上,给她讲今天遇到的高兴的事。
凌灵是个很容易就快乐的女孩,天空飘过一朵奇怪的云、路边盛开的一簇野花、夏日里的一瓶冰饮,就能让她高兴好久好久。
所以凌妈不能接受,自己从死神手里抢回来,捧在手心养大的宝贝,就这样不明不白、冷冷清清地死在了河底。
她用自己的方法惩治了每一个参与这场“意外”的人,而后跳进了同一条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