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山终于转头看向我,像是对我如此不相信他的人品而感到震惊。
我用眼神回他:大哥,你的人品你自己信吗?
阵外的傀儡一波接一波地蜂拥而至,眼见护身法阵开始颤动了起来,安山一咬牙,收回一只手对着自己下了个千钧诺:“君子一诺重千钧,背信忘义了残命。”
咒成后他冲我道:“行了吧,快说,怎么脱身。”
我凑到他的耳边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他听完皱眉看我:“你去过法器库?你这是作弊!”
重点在这儿吗!咋俩小命都要交代在这儿了,还计较这个?
他像是也明白此刻情况危急,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挣扎了片刻妥协道:“行,就按你说的办。”
既达成一致意见,我冲他一点头,示意计划开始。
他立马撤回布阵的手,抬手结印,在他手中的炎火术成型之时,我也撤回了面前的护身法阵,打头的几个傀儡张牙舞爪地朝我们扑来,迎面便被烈火烧成了灰烬。
后面的傀儡见状聚拢周身的黑气用作防御,炎火与黑气交织,形成一道红黑屏障,阻隔了傀儡的视线,等安山的炎火被黑气吞噬殆尽,我再次布起护身法阵阻挡了即将攻来的傀儡们。
“安山”在我身边,也和我做着同样的布阵手势,但他手中的灵力十分微弱,如果仔细瞧,便能发现,那些许灵力还是从我这边分过去的。
如今表面看着像是我俩都被堵在了此处做着困兽之斗,但实际只有我一人布阵,因为真安山早在傀儡视线被遮挡之时就化成小飞虫悄悄溜了出去,只剩我和我旁边的替身人偶在此处吸引傀儡视线,为他拖延时间。
此前我去法器库借法器时,其实没想过要拿这个替身人偶,但临走时突然瞥见了被扔在角落里的它,想起自己上次因为低估了这个替身人偶的作用,差点被安山直接送出局的事,便鬼使神差地把它给带上了。
没想到还真能派上用场。虽说不是完全没有破绽,但要骗过这群不太聪明的傀儡,倒是绰绰有余。
金色的护身法阵在傀儡和黑气的冲击之下开始剧烈震颤了起来,我手中的灵力也在逐渐减弱,眼看时间一点点流逝,我忍不住起了疑心。
这安山不会又丢下我跑路了吧?他可是下过千钧诺的,背信弃义必死无疑!
或者他是想活活拖死我,以为最后再出手就可以一箭双雕,既不算违背合作的誓言,又可以帮他们组赢得比赛?
我无意中瞥见自己手臂上被炎火灼伤的地方,终于担心了起来。
如果安山真觉得我们还在芥子空间,当这一切都只是一场考核,那他也不是没有再坑我一把的可能。
我看了眼越来越弱的金色法阵,以及法阵后如饿狼扑食般的傀儡群,顿感小命将休。
我刚刚就应该让安山留下来做这个障眼法的,我可真是太蠢了!
面前的傀儡许是察觉到我力有不逮,开始比刚才更猛烈地冲击起了护身法阵,随着屏障的彻底破裂,我疾步后退,却仍被黑气缠住了全身。
一旁的替身人偶被扯得粉碎,我明白自己是真的没了活路,连诅咒安山不得好死的心思都没有了,只想到上次在许炎门口没能与我师父见上一面,不知他骤然听到我的死讯会不会难过。
眼见张着满口獠牙的傀儡就要扑到我身上,一阵巨龙般的火焰在此时从门口一路席卷而来。
一屋子傀儡们的注意力全都在我身上,没能来得及回身应对,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偷袭烧得措手不及,只一瞬便尽数化为灰烬。
而在安山的炎火燃起之时,我胸口的芥子坠也发出了金光,替我挡下了快要落到我身上的致命一击,也挡住了之后满屋子燃烧的火焰。
我死里逃生,呆愣在了原地,只记得抬手握住胸口发烫的芥子坠。
安山踏着一地的灰烬走近我,急声冲我道:“愣着干嘛,被吓破胆了吗?此处傀儡太多,我还剩一些没烧完,赶快走吧。”
我醒过神来,也没顾着骂他动作太慢差点害死我,就跟着他向外跑去。
那几个鬼魂倒是没有挪动过,仍旧坐在工位上干着活儿,其余的傀儡被安山烧掉了大半,剩下的残兵败将不是我们的对手,等我俩且战且逃地退出去,自动感应门一合上,里面的傀儡也突然停下了追击的脚步,转身回了自己的位置。
不一会儿,门内又开始响起了持续不断的键盘敲击声。
真不知道这地狱是给我们造的,还是给里面全年无休的傀儡造的。
危机解除,我终于有时间来跟安山算账了,结果还没等我开口数落他,就见他一脸高深莫测地转头问我:“你觉得我们现在真的是在研物所的芥子空间里吗?”
一句国骂憋在嘴里没能吐出去,我心不甘情不愿地咽回肚里,没好气道:“在城隍庙的时候我便觉得不对劲了,只是一直想不通,我们的确是从芥子空间进去的,又怎么会真来到了凡世呢?”
我看向他:“你又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他看着我手臂上的伤道:“见到城隍时便有些怀疑,直到你被我的炎火所伤,我才敢确定,在芥子空间中是不会留下这样的伤痕的。”
我咬牙切齿:“你这么早就发现了,动作还如此慢,不知道我小命差点就没了啊,跟你合作可真是倒霉。”
他闻言冷哼了一声:“动作慢?你出主意之前也不预估一下对手的数量和实力,知道门外挤了多少傀儡吗,我没丢下你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