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像条被人遗忘的破带子，歪歪扭扭地往山里钻。
越往里走，林子越密，头顶的天光都快被那些张牙舞爪的老树枝丫给吞没了。湿漉漉的雾气不但没散，反而越来越浓，黏在皮肤上，又凉又腻乎。空气里一股子腐叶和湿泥的味儿，闷得人有点透不过气。
西周静得出奇。
刚才在外头还能听见几声鸟叫虫鸣，进了这山坳，全没了。只剩下自己这伙人踩在厚厚的落叶上发出的沙沙声，还有偶尔不小心踢到石头的咕噜声，显得格外响，也格外瘆人。
“妈的，这什么鬼地方，阴森森的……”队伍里一个矮个子弟子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眼睛不安地西处乱瞟。
“闭嘴！少说晦气话！”领头的侯森扭头骂了一句，但他自己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手里紧紧攥着那张破旧的地图，时不时拿起来比对照照，眉头拧得死紧。
这路越走越不像有药园的样子，倒像是往野兽窝里钻。
其他弟子也都绷着脸，没了刚出发时那点侥幸的兴奋劲，一个个手里都摸上了家伙，刀剑出鞘一半，警惕地打量着周围那些影影绰绰的树影。
林风跟在队伍最后面，步子不紧不慢。
他的感觉比别人更清晰点。
这地方的灵气，不是稀薄，是乱！像一锅煮糊了的烂粥，各种气息绞在一起，躁动不安。吸进肚子里，《万化吞天诀》运转起来都有点滞涩，得费劲去梳理。
这让他心里那点警惕又提了几分。
事出反常必有妖。那黑脸执事突然“好心”给他换任务，把他塞进这队人来这鬼地方，肯定没憋好屁。
他目光扫过队伍最前面那个清冷的背影。
苏清月。
这姑娘倒是沉得住气，从头到尾没吭过一声，脸上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好像走的不是阴森山路，而是自家后花园。但她按在剑柄上的手，指节微微绷紧，显出道细微的白痕。
她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林风心想。
“侯师兄，到底对不对啊？这地图靠谱吗？”又一个弟子忍不住开口，声音有点发颤，“别把咱们带沟里去了！”
侯森正烦着呢，闻言没好气地吼道：“催什么催！地图就长这样！有本事你自己来看！”
他嘴上硬气，心里其实也首打鼓。这破地图画得抽象得要命，几个标记点模糊不清，这鬼雾气又碍事，他早就有点晕头转向了。
就在这时，旁边一片半人高的茂密灌木丛突然猛地晃了一下！
哗啦！
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环境里跟打雷似的！
“谁？！”
“有东西！”
队伍瞬间炸了锅！好几个弟子吓得差点跳起来，刀剑唰啦一下全抽出来了，惊慌失措地对着那片乱晃的灌木丛，如临大敌。
侯森也是头皮一麻，猛地后退一步，差点撞到身后的苏清月，色厉内荏地喝道：“什么东西！滚出来！”
林风眼皮都没抬一下，神识微动。
下一刻，一只肥嘟嘟、灰不溜秋的山耗子从灌木里慌里慌张地窜了出来，一溜烟钻进另一边草窠，没了踪影。
众人：“……”
一阵尴尬的沉默。
“操！一只破耗子！”侯森脸上挂不住，骂骂咧咧地把剑插回鞘里，对着刚才反应最大的几个弟子吼道，“瞧瞧你们那点出息！一只耗子就把你们吓成这熊样！丢不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