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的目光越过郑卫国那张因兴奋和贪婪而扭曲的脸，望向窗外那片被夕阳染成血色的天空。
林川沉默了几秒，那短暂的寂静让郑卫国有些不安地搓了搓手。
“郑总的‘滴水不漏’，我见识了。”
林川终于开口，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希望如此。时间不早，我还有个会。”
他抬手看了看腕表，姿态疏离而明确。
郑卫国一愣，显然没料到林川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抽身而去，那点被“信任”的得意瞬间凝固在脸上。
他急忙堆起笑容：
“哎呀，您看我，一激动就耽误您正事了！晚上瑞景那边我真安排好了，顶级包厢，顶级服务……”
“再说吧。”
林川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他没再看郑卫国，径直拉开活动板房的门。
郑卫国站在门口，望着林川消失的方向，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垮塌下去，只剩下油腻的阴沉和一丝不解的烦躁。
他烦躁地扯了扯勒得他喘不过气的领带，低声咒骂了一句：
“妈的，装什么清高……”
。。。。。。。。。。。。。
夜色粘稠如墨，沉沉地压在滨江钢铁厂上空。
白日里喧嚣沸腾的工地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大部分区域陷入死寂。
只有几盏孤零零的探照灯如同垂死巨兽的眼睛，射出惨白的光柱，无力地切割着无边的黑暗。
手机震动打破了沉思。是郑卫国的短信：
“林书记，明天上午十点，钢铁厂有个内部会议，不知您是否有兴趣莅临指导？”
林川嘴角勾起一丝冷笑。鱼儿主动咬钩，再好不过。
“荣幸之至。”他简短回复。
清晨，林川比约定时间提前半小时到达钢铁厂。
他没有直接去会议室，而是装作随意散步，在厂区内转悠。
工人们行色匆匆，没人注意这位穿着休闲装的“访客”。
一期工程的厂房崭新锃亮，但林川敏锐地注意到，部分外墙已有细微裂缝。
他假装系鞋带，用手机悄悄拍下这些细节。
更令他惊讶的是，污水处理区附近的土壤呈现不正常的暗红色，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刺鼻气味。
“林书记！您来得真早。”
郑卫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林川的观察。
转身时，林川脸上已换上亲切的笑容：
“郑总，你们这厂区规划得不错啊。”
郑卫国眼中闪过一丝警觉，但很快被谄媚取代：
“哪里哪里，都是按照最高标准建的。林书记，会议马上开始，这边请。”
会议室里已坐了七八个人，见到林川进来，纷纷起身。
郑卫国一一介绍，都是钢铁厂的高管和项目负责人。
林川注意到一个瘦削的中年男子坐在角落，没有参与寒暄。
“这位是？”林川主动问道。
“哦，环保局的赵工程师，负责二期项目的环评预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