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黑暗中,一团飘扬的灰白色粉尘乍然出现!
谢逸清屏住呼吸以袖遮面,迅速俯身敏捷地翻滚一圈,顾不得那药粉落在自己肩上腐蚀衣物灼伤皮肤,快速伸直双腿在那黑影两个腿弯处狠狠地蹬了一脚!
那黑影吃痛闷哼一声后踉跄倒地,谢逸清抓住背后的空档,骤然爬起将那黑影右臂绕肩抬至背后,随后毫不留情地卸掉了这只胳膊。
清脆的骨骼脱位声与压抑的惨叫声彻底唤醒了这座死气沉沉的村落。
“找死!”谢逸清狭长眉眼被狠戾与盛怒沾染占据,“还想伤她!”
许是还不够纾解心中愤懑,谢逸清又趁着黑影尚未反应过来,径直俯身压制在她身上,双手又干脆利落地将她右脚踝扭转脱位。
“你这左手,要不也……”胸腔仍被戾气与后怕狠狠冲撞,谢逸清正准备再动手,却遽然被一个荡漾着微弱沉香的怀抱揽住暴怒眉目。
“够了,阿清。”
随手在黑影背上贴了一道五岳召来符,李去尘与谢逸清额头相抵,温热指尖轻缓地抚过她微凉的侧脸,似水目光与她虔诚相接。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清澈无邪的念咒声把谢逸清从暴怒中拽出,她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李去尘,视线从眉眼到鼻尖至嘴唇,稍加停顿后目光回转,重新与那双纯净眼瞳深深对视。
随后呼吸颤抖地将她的明月紧紧搂入怀中。
谢逸清当下的这个怀抱太过用力,李去尘能感知到自己肺腑里的空气被逐步挤压得几乎殆尽,可她却不明不白地很是喜欢和享受这种窒息感。
除去了呼吸的干扰,李去尘此时才能感知到面前人的心跳有多么的快。
原来她有这么担心自己。
“阿清……我无事。”在昏厥的边缘,李去尘颇有些费劲地戳了戳谢逸清的脊背,这才重新邂逅了新鲜空气。
“要杀要剐,给个痛快!”
被压制的黑影从剧痛中缓过了神,趴在地上恶狠狠地喊话。
谢逸清将李去尘松开,又郑重细致地将她的衣襟捋平,上下检查确认她的明月的确完好无损后,才转身将那黑影的覆面布条用力扯下。
暗夜下隐藏的竟是一张年轻苍白又妩媚动人的面孔,只不过她本应明艳的眼神,在此刻阴鸷得如同蛰伏多年一朝出击的毒蛇。
“真是可笑,我看你武功高强仪表堂堂,却干的是替这群畜生卖命的勾当!”
“慎言!”李去尘不能接受她对谢逸清的如此诋毁,不假思索抬手在她嘴上“啪”地贴了一张符箓。
那人当即支支吾吾地连嘴皮都张不开了。
那人被谢逸清拽起反绑住双臂,用左脚单腿费劲蹦跳着,十分狼狈地被拖回八角井阵眼处。
井口周围已经聚集了一众闻声而来的村民,那老人颤颤巍巍地上前,拱手恭敬问道:“道长,贵人,这人就是那邪魔外道?”
“我呸!我是邪魔外道,你们难道就不是吗?!”那人神态如疯似魔,竟强行破开了嘴上符箓封印。
鲜红的血液从她嘴角淌至下颌,映衬得她原本如纸的脸庞更为惨白。
从地狱爬出来复仇的恶鬼,怕是也不过如此。
她用盛满滔天恨意的狐狸眼眸仔细瞧了瞧老人及四周村民的样子,确认她们浑身溃烂流脓后,仰头十分痛快地大笑不止:“好啊好啊!你们这群畜生如今也尝到这邪阵的滋味了!”
“你……你!”老人怒不可遏地抬起右手指向这女人,片刻后忽然不可抑制地瞪大了双眼,面上显出惊惧之色。
那人止住大笑,从嘴里吐出一口鲜血,咬牙狠声质问:“怎么?认出我来了?”
那老人深吸一口气,随后面色恢复了平常,将衣襟撕下塞至那人嘴中,冲李去尘低声请求:“道长,劳烦帮我们解开这咒阵,这贼人就交由我们报官,不再扰了您的耳目。”
“善人,在此事未明之前,贫道无法解开咒阵。”李去尘在一旁淡然回应。
那老人慌忙上前:“道长!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就是她这个邪修设阵害了我们整个村子啊!”
周围村民也跟着吵闹起来:“道长,快点解开法阵救救我们吧!”
“善人少安毋躁,贫道方才听闻此人所言,猜想这其中许是另有隐情,或许你们可以对质一二。”李去尘心如止水地回答,像模像样地端着一副游历多年看破红尘的老道姿态。
然而有些村民却开始不耐烦地推搡上前,数十人渐渐围成了一个包围圈,好似准备采取强硬手段,逼迫李去尘就范解开咒阵。
谢逸清迈出一步侧身护住李去尘,将刚刚拾起的长刀举在胸前,周身煞气腾腾,凛声呵斥道:
“我看谁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