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有一个公社干部的父亲死了,他家正在办丧事。村民正抬棺上山时,汹涌的洪水铺天盖地地冲了过来,无论是孝子孝孙还是帮忙的亲戚邻居还是看热闹的人都吓傻了,但很快就做鸟兽散。
最后现场只留下孤零零的一口棺材和散落各处的葬礼用品,当然还有就是这个故事的主人公——一个十几岁的小孩。
不知是小孩吓昏了头还是太聪明,聪明地认为这口棺材是这里最大的一个能浮起的物体,能够保护他,反正这个小孩不但没有随着大人逃跑,反而爬到棺材上,死死抱住棺材。
当洪水没顶的时候,很多逃跑的人被洪水卷走了。他则随棺材一起跟着洪水朝前冲,不少人看见他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远方。
当时所有人包括他的家人都认为他和很多遇害的人一样被洪水吞没了,连尸身都找不到。可是,第三天却从下游的一个县传来这个孩子安然无恙的消息:他抱着棺材盖漂浮在河中,最后被一艘渔船救起。
后来这个孩子考上了著名的大学,大学毕业后到国外留学,算是出人头地。那个公社干部丢下了父亲的棺材,也丢下了自己的孩子逃跑,结果逃跑的时候摔了一跤,最后成了瘸子,官自然做不成了,灰溜溜地回家种田。
第80章合理但不合法
民间的传言自然是说这个获救的小孩有孝心,为了保护爷爷的棺木而舍身入水,所以有好报。而他的父亲也就是那个公社干部却因为贪生怕死而遭到了惩罚。
这个情节很符合人们因果报应的简单思维,因此这个故事流传得很广,人们津津乐道,成为了家长教育小孩的必选“教材”。
以至于很多人把这个故事加以神化,特别是那个留学生归国在南方特区圳口市投资建立企业成功并衣锦还乡、给爷爷修了一座宏伟的衣冠冢后,这个故事更是越发披上了神秘的外衣。就连远在鲁河省工作的他,也听他的母亲唠叨过。
这个“孝顺”的小孩叫荀中海,那个“贪生怕死”的父亲叫荀有才。因为这个故事,郭拙诚对这两个人的名字记忆非常深刻。
“如果能找到这个荀有才,询问他父亲有没有死,不就可以判断攀甸水库出事的时间了吗?”郭拙诚心里暗暗地想着,接着自问道,“我现在是不是就去调查?”
过了一会,他抬头对夏国荣问道:“这里有没有电话?”
夏国荣回答道:“这个上坳大队没有,但我们公社有,攀甸水库那里也有。这个攀甸水库管委会是县团级单位,除了能打电话,还能发传真电报。他们有专门的电话局,我们大队的电话就是从他们这里接过去的。打到我们县里还要经过两次转接。”
夏国荣明显有点炫耀的意味,将他所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可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想起刚才大坝一片宁静的样子,郭拙诚稍微犹豫了一下,继续朝上坳大队走去。
在接近上坳大队的地方,郭拙诚他们终于看到了县委书记郭知言一行,他们正穿行在稻田的田埂上。
他们一行六个人,郭拙诚的父亲和他的通信员、最近被降职到山河公社担任副书记洪杰、上坳大队的大队支书,还有两个是“专家调研组”的右派,一个年轻约三十来岁,一个年纪大一点约四十多岁,戴着一副眼镜。
在不远处还有几个本地农民,他们远远地看着,一边抽着烟一边谈论着是什么。
看到郭拙诚过来,郭知言抬头问了一句:“怎么到这里来了?六一七厂怎么样?”
郭拙诚自信地笑了笑,没有急于回答,而是朝其他人打着招呼。
所有人都认出或猜出郭拙诚是郭知言的儿子,都很热情地朝郭拙诚打招呼,降职的洪杰心里似乎没有什么不平衡,笑着说道:“小郭。放暑假了下来参加农村调研?”
郭拙诚笑了笑,说道:“我不会调研,觉得这里好漂亮,我就跟着爸爸下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