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我刚到公司就接到母亲的电话,说父亲去澡堂洗澡犯病了,让我赶紧过去。我听后,紧张得不得了,腿都麻了。英杰劝我不要着急,公司有她照应。我对这个女人除了感激之外,已经有了一种依恋之感。
路上,母亲又给我打了两次电话,她既怕我开快车,又盼着我快点到。父亲在澡堂里抽了,不知是个什么情况。平常洗澡是由我哥陪着的,哥哥出差,父亲不听母亲的劝,一个人去了澡堂。一定是里面缺氧,脑缺氧刺激了脑膜瘤,才犯的病。
快开到澡堂门前时,母亲远远地站在那儿望着我,母亲那苍老的身影让我内心很难过。我下了车,母亲像看见了救星一样,我赶紧跑进男澡堂,父亲一个人一只手扶着墙壁站在淋浴喷头下,另一只手掐住自己的人中。我走上前赶紧抱住父亲。
“没事了,没事了,多亏这位小伙子见我要发病,紧紧掐住我的人中,没大抽起来。”
父亲感激地说。
原来父亲经常在这家浴池洗澡,大家都知道父亲的病,所以多亏他们帮了忙。父亲没事了,我向那位小伙子道了谢。我扶着父亲走出浴室,来到休息间,躺在床上,父亲的人中已经掐出了血。我让他在床上休息一会儿,然后帮他把衣服穿上,由于刚刚抽过,父亲的半边脸有些肿,说话也有些大舌头。走出浴室,母亲赶紧过来给父亲喝水。我帮父亲换上了鞋,母亲还在埋怨父亲自己出来洗澡。
“妈,别埋怨爸了,以后要洗澡喊我过来就是了。”
我难过地说。
“多亏我身体没有别的毛病,要是有心脏病、高血压,那就麻烦了。”
父亲不停地说。
我扶着爸妈上了车,把他们送回了家。
刚到家,哥哥就打来电话,我告诉他没事了,他才放了心。母亲又把氧气给父亲吸上。父亲一边吸氧一边给我讲身体有多重要。什么绿茶抗癌了,大蒜切成片吃了,多吃木耳、多喝酸奶等等。又说,前些天在公园里下棋,棋友们说了一个笑话:薛元清代理东州市长时去监狱看望李国藩,想从李国藩那儿问出点儿城市建设与管理的经验来。薛元清问,老李,你在位时每年都能搞到那么多的城市建设资金,你是怎么搞来的?李国藩说,你猜。薛元清想了想说,老李,我猜不出来呀。他很不满意地走了。夜里他睡不着觉,他忽然猜出来了,李国藩是让我拆!第二天就开始下令拆除所有违章建筑。拆出了甜头后,他又去看望李国藩。他问,老李,还有什么招儿能搞到资金?李国藩说,你再猜。薛元清又恍然大悟:啊,还让我拆呀!于是东州市连不违章建筑也拆了起来。
父亲讲完以后,我哈哈大笑。
我知道老百姓的这则笑话是冲薛元清编的。薛元清上任后,提出了一个颇有诗意的设想,要把东州市的中轴线建成牵动东州经济发展的银街。银街工程的项目包括几十个,无非是购物中心、写字楼、商务公寓、五星级酒店等,投资数百亿元。涉及拆迁居民十几万户,动迁居民之众是东州历史之最。时值初冬,这些动迁居民要从寸土寸金的市中心购买政府投建的廉屋,而且大都在城郊,很多老百姓有意见。
我一直以为,东州市作为老工业基地,不解决东州的产业结构调整,不解决东州下岗职工的就业问题、养老问题、看病问题,无论盖多少高楼,政府在老百姓心中的形象也树不起来。
从父亲家出来,英杰给我打来电话,她焦急地说:“雷哥,我得到一个消息,‘银街工程’的一个项目‘皇后购物广场’正在招标三千多名员工的职业装,其中还有上百套高级职员的西装。”
我听了以后非常激动。
“英杰,成功与否,五月花公司一定要试一试。”
我跃跃欲试地说。
“能不能找到皇后购物广场的内部人员先打听打听?”
英杰的口气也志在必得。
“好吧,我尽量找到熟人。”
晚上我给林大勇打电话。林大勇为难地说:“皇后购物广场我没有熟人。”
也难怪林大勇没有熟人,皇后购物广场隶属于皇后集团,而皇后集团的总部在滨海市。我只好又给迟小牧打电话。
迟小牧想了想说:“最近《清江日报》广告部主任丁剑英可能去皇后购物广场任董事长了,我和丁剑英是大学同学。”
“小牧,你和丁剑英关系怎么样?”
我迫切地问。
“还可以,丁剑英是我们中文系的,比我高几届,在《清江日报》上做广告没少找他。”
“小牧,你把这事儿整准,最好能请出来吃饭。”
迟小牧问清我找丁剑英的原因后说:“雷默,这事儿,我尽力吧,要知道五月花是个小公司,接这么大的活儿底气薄了些。”
“办不办是你的事,底气足不足是我的事。另外,杨娜明天中午从北京回来,你和我一起去机场接一趟吧。”
“杨娜还能回来呀,我以为她还不得跟西班牙斗牛士跑了。”
迟小牧哈哈大笑地说。
“你小子,不盼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