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说陈明安就明白了,她这坏弟弟最是闹人,于是陈明安就对冲她乐的坏小子教诲道,“你夜里乖乖睡觉,别闹娘……”
宋慧娟受不住她这样跟孩子说,他的老脸不要,她还是要的。
过了两日,托人打听的消息就送了来。
那姑娘家里的情况基本和兰芝婶子说的一致,大差不差,就是性子泼辣这一点有点误会。时下哪有不重男轻女的,男娃多的人家腰杆子就硬,和哪家闹起事来都是个顶个的,干起活来也都是壮劳力,要是谁家没个男娃,那是连门都不敢出的,被欺负更是常事。
家里的爹娘但凡能抗住事儿也会如此,可这个姑娘的爹娘也都是个软和的性子,这个家里的老大自然就被迫扛起了家里的担子,要真说泼辣倒不至于,但性子里是很刚强的,下地干活比着大男人一点也不少,家里的杂事也操持的井井有条,样样都拿得出手。
宋慧娟听完,心里直心疼这个从没见过面的姑娘,要真是进了他们宋家的门,只怕这一摊子事也有人能扛得住了,可这不是她一个人就能做的主,真要想把人娶进门来,这还得教他们俩见见面,自己看看情况。
毕竟是一辈子的大事,马虎不得。
正赶着陈庚望去乡里,一齐把宋慧娟做好的衣裳送了过去,最重要的是把这个消息捎过去,教宋浦生好好想想,要真是愿意,就托兰芝婶子给人家女方说和两句,找个时间见见面。
当天,陈庚望回来没带个准信儿,直说当日宋浦生不在家,老宋头听了轻易也拿不了主意,眼下也只能等着。
宋慧娟等的心焦,一日一日的,那门一响,就不免立刻抬了头就去看,总以为是宋浦生来了。
好在,等了半个月,人虽然没来,但消息送了过来。
两人相互见了一面,没什么可挑剔的,兰芝婶子就给双方递了消息,赶着腊月里就下礼,两家人坐一起说说话,大抵就定了日子。
这一大心事才算是真正落了地,宋慧娟又开始忙活着腊月下礼的事,总得备点东西,连结婚的那些物什也得着手置办起来了。
这年头,比着十来年之前虽说没啥大变化,可这该给人家姑娘家置办的,一样都不能少,不能委屈了人家。
也只有这些事宋慧娟还能帮着捯饬捯饬,那些下礼请人的事还是男人们在外走动,这些是规矩,不知从那一辈开始传下来的规矩,而她的天地不过是从一方宅院换到了另一方宅院,这不单单是她一个人,而是这时候他们大多数乡下妇人的境况,甚至世世代代如此。
有时候一想起这些奇怪的规矩,宋慧娟的心就会莫名难受起来,但每当她看见小明安时,浑身就又充满了干劲儿,她总幻想着有朝一日这些个女娃娃的日子总是比自己要好的,她总得做点什么。
日子,总是越过越好的。
腊月里下了礼儿,一家包了一包白糖,一包糖果子,还有一包油条,女方那边的亲戚少,三个妹妹已经嫁了人,底下最小的那个还跟着父母,另还有两房叔伯兄弟,这些加起来也算不上多,宋慧娟又嘱咐宋浦生特意给人姑娘家扯了两丈时兴的布。
这边礼一下,日子就定了下来,搁在开春二月初七,孩子们都大了,两边的人不说也都着急。
说到底二月初七还是有些紧张,当天拿了日子回来,宋浦生立刻就着手找人打家具了,房子现盖也来不及,尤其是又赶在了冬天。
于是,跟人家女方那边商量着等来年收了庄稼农闲的时候盖,三间青砖瓦房,就是这前半年得先委屈委屈人家闺女了。
那边得了消息也不为难,痛痛快快的答应下来,也紧赶慢赶给自家闺女捯饬被子嫁妆了。
年前宋慧娟没回得上,赶着大年初二回去住了三天,帮着团了两床新被褥,该交代的又一一嘱咐了一遍,余下的便是等着家具打好,满心等着迎新娘子过门了。
眨眼间就到了二月初五,宋慧娟要提前过去帮帮忙,底下两个小的她能带着,就是陈明守还得上学,再快也得等晚上下了学过去。
夜里吃过饭,宋慧娟进了里屋,坐到床边,仔仔细细的给两个孩子铺被子,他们还都没睡,小明安正拉着她哥教她认字哩。
宋慧娟走到两个孩子身边,拉着凳子坐下来,缓缓说道,“明儿娘得先去姥爷家,明守等晚上下了学再跟你爹过去。”
“诶,”又长了一岁的陈明守很懂事,“娘咋去哩?带着明安和明实一块去不好走哩。”
“我也去!”小明安一听这话立刻就表态,“我听话,不闹人。”
“都带着也成,怕她一个人在家乱跑,”宋慧娟教小姑娘逗笑。
“要不您先去,我带着明安,”陈明守知道他娘一路上得抱着明实不说,也怕明安路上走不远闹人,“明安,咋样?你跟我去学校上一天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