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带一瓶。】
她扫一眼,摁灭了屏幕,坐会儿,又有同学陆续到这,进去,出来,把师母吵醒,她站起来,单手敲下回信:【我不过来了。】
他又敲来一个问号。
一毛一条短信,他刷刷发得起劲。
黎也没回了,拎着水进校门,拐去厕所方向,水放在公用洗手池边上,上阶梯走进女卫。
男女卫挨着,两侧楼梯,中间搭起洗手池,男生们跑完步、打完球就到这来冲脸,嬉闹调笑,水溅得到处都是。
黎也出来的时候,男生们刚走,洗手池边站了个人,脸埋下去,掬着水搓脸,活动间,肘碰掉了她的立在那的矿泉水,他低身捡,抬头,黎也从阶梯上走下来,俩人对视上。他挑高眉尾看着,等着她走近,自然把水接过去,随意往洗手池边沿一靠。
“不是说不过来。”他偏头,指侧边一望到底就能看见的篮球场。
“我是没过来。”她学着他偏头,“有段距离。”
“故意的。”陈述句。
她听后笑一声:“你没故意?树底下那么多,一瓶没看上,拿我当跑腿的使唤?”
他又笑,“你脑回路真跟别人不大一样。”
黎也溜他眼,走了。
前边那栋楼靠侧边儿,林荫遮蔽,不乏躲在那抽烟的,这条道过去,离教学楼更近,但每每过路都要被二手烟刺一鼻子,习惯也就好,她更懒得跑。
靳邵跟在后边,一两步的距离,脚步声齐响,黎也本来没回头看他,任他那么跟着,后边儿从洗手池那有人往这走来,俩男的,说笑着,打火机咔擦响,她眼一侧,身影由上而下地将她裹罩,胳膊被他掐着往一侧拽。
那是个楼洞,上去是媒体室,平时没人,靠阴,光也暗,藏在楼梯底下,氧气里浮动呛喉的灰,胳膊还被钳制着,她人抵在墙边,往里陷,靳邵挡在她前边,身子正对她,胸膛起伏,刚打完球,浑身是热的,躁的,呼吸出的热息和灰尘一同涌进她鼻腔,心跳鼓到耳边。
靠。
她心底骂,躲什么?
俩男的没在那待多久,烟抽一半,被另一波人叫走,几张嘴打在一起闹,然后隐去。靳邵的脸侧着,听声音走了,侧回来,黎也微低着,背上的伤压着墙,蹙眉不舒服,抬手把他推开,抽身出去,站到楼洞口。
“咱俩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用得着躲?”断句都不带断的,她抓了把头发,笔直站着看他怎么狡辩。
靳邵没表情,自己也懵着,摊手:“条件反射,不好意思。”
黎也轻呵:“干多了吧。”
“……”
转身走,出了楼洞,靳邵在那儿又叫住她。
再有人路过这儿,黎也没躲,靳邵也没躲,俩女生结伴挨着低语从他们中间穿过,人走远,声响也飘远。
起了阵风,还是从树上落下来的,带着她的头发向前飘,穿过他的脖子,衣领,他盯着她几秒,她歪头,无声询问。
肤白,淤青像一块脏污嵌在她嘴角,明暗对比得更扎眼——今天逢人问就说摔了,明眼都看得出来是打了架,老马宝贝她,办公室叫去了两次,她很大可能也是什么都不说的。
她就是这样,永远自我,永远特立独行,永远格格不入。
“周六跟我去趟县里。”他终于开口。
第24章
四月雨季,几日晴天仿佛只是走个过场,连续阴云,风和草木里饱含潮润,这场雨一直憋到了周六。
下午组织大扫除,放学很早,人走得很快,负责收尾的几个潦草了事,黎也紧随其后,单肩背包,从后门过,靠墙位置的人不在,大家搞卫生的时候就和别人一起跑去篮球场了。
有口哨声从走廊口响到尽头,提醒到每个过路人,有人起头喊着什么事儿,就有人跟着喊,问,然后一头聚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