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着急地问:“真的?你别哄我。”“真的。”那边说:“就你那脑子,也做不来这种事。”沈望哼了声。然后旁边的人问:“你为什么闭着眼睛跟我说话?”“我怕我睁眼了,你就消失了。”“瞎说什么呢?说这么玄乎。”旁边的人好像悄悄地凑了过来,低声说:“我保证,我不会消失的。”所以他抖了抖睫毛,慢慢地张开了眼睛,望向身侧,没有顾重的身影。但他很习惯地叹了声气:“又骗我。”顾重会信任他吗?他知道,从前的顾重一定会。但现在的顾重会吗?他希望是会的。他又坐了会,然后回了家,家里被阿姨整理得整整洁洁,他摊在外面的纸张也摞起来堆在一边,他接着笔杆子继续写,随便地写上几句,他细细地看了眼,全是酸酸的情话。他又扔进了垃圾桶。等天黑的时候,他给自己煮了碗泡面,他随便糊弄了两口后,美和进了门,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然后沈望捧着碗,几乎是下意识地解释了句:“我偶尔才吃。”随即想起来,他们在吵架。美和看他的脸变得这么快,也忍不住笑了:“我给你带了西瓜。”沈望依旧是冷着脸,不说话。美和把西瓜放在他面前,并不低声下气,而是像平常一样追问了句:“刚去喝酒了?”“没有。”美和点点头,一边忙着给他切西瓜,一边说:“刚刚的事情是我不好,你从前什么事情都不瞒我,但最近你瞒我的事情太多了,所以我……我就确认一下。”“我哪有瞒你?”“譬如闫怀。”沈望愣住。他的确因为闫怀跟美和闹得不高兴。他垂着眼睛,的确不想跟任何人说起这件事。但美和也没有继续追问,说:“我以后一定信你,你别生气了,都给你买了个西瓜了。”“我这么好打发?”美和装作生气地问:“你还想怎么着?”沈望叹了口气,说,不怎么着。美和是他唯一的家人,所以他怎么都不可能疏远美和,他也是随便生生气,只要美和随便哄哄他,他就好了。美和继续叮嘱他:“薛言生那里发了声明了,皇图的公关部也终于上线了,微博上讨论得已经越来越少了,但你别再给人抓住把柄了。”“我知道。”“本来我以为薛言生那边要给你泼脏水,但没想到他倒一点冷枪都没放。”美和瞥了他眼:“你跟顾重现在怎么说?”“不怎么样。”沈望低着头,无聊地搅动着面汤。“那天顾重给你的小助理打电话的时候,我吓了一跳,我还以为你们复合了。”“他打电话了?”“嗯,他还叫小助理不要告诉你。”沈望握着筷子,笑道:“那是不是说明……”但美和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没好气地说:“但是你不要由此说开去,随便发挥。我觉得也就是朋友情谊,你别多想。”沈望意兴阑珊地哦了声,咬着筷子,苦闷。美和把切好的西瓜摆在他的面前:“徐斯跟我说前两天给你发邮件了,你怎么没回?”“都什么年代了,还发邮件?”沈望抱怨了句,然后才查看邮箱,果真有一条信息,是他在沙发里拍的照片,金黄色的沙子一粒粒地筑起了山峦,而他戴着头巾,风尘仆仆地对着镜头比耶。没有留下一个文字,真像他的风格。沈望拍了眼前的西瓜,发还给他。美和对他的行为表示无奈,但沈望一向是这么和徐斯相处的。美和自顾自地说:“上次他从巴黎带回来个画家,这次不知道要从沙漠里带回什么?”“带回个骆驼。”美和斜看他:“怪不得顾重总觉得你和徐斯有一腿,你们俩都太爱玩笑,整天说话没边没界的。”沈望眨眨眼睛:“我就说骆驼,怎么就没边没界的?”顾重别的都没说错,唯独说错了他和徐斯。他真真切切地和徐斯清清白白。但美和却说:“因为你和徐斯总在一个频道上,你又从不遮掩你和徐斯心灵相通。”沈望依旧不懂。但他记下了美和的话,美和总是能补足他失去的东西。虽然他不理解,但他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就像小时候,当他用贫瘠的语言阻止那些孩子们烧死蚂蚁时,只有美和会帮他,并且会用“残忍”、“你们身处蚂蚁的位置想想”这样的道理帮他说服他们,补足他的怯弱和不善言辞。美和总能帮他分析所有的烦恼,就像是天生的朋友一样。沈望突然心软绵绵的,两只手一起交握住美和的手臂,轻轻地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要相信我。而且你知道的,我根本就没有办法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