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徐斯看到他的时候,他满头大汗,捂着自己的脑袋蹲坐在门口,一边吼叫一边敲自己的胸口,毫无优雅可言。徐斯去拽沈望,沈望却哆哆嗦嗦地拿出了手机,拨通了闫怀的号码,一接通,便是闫怀嬉皮笑脸的声音,沈望质问他:“你是不是签了乘天?”“你知道啦?”闫怀依旧是那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却让他浑身冰冷。“这就是你的目的吗?”谁有胆量去惹皇图、薛言生?他早该想到的,是乘天,也就是他的经纪公司。以黄胜的工作能力,怎么可能拦不下那点绯闻?他们公司的公关部可以说是业界里最顶尖的,对于乘天而言,他已经太老了,太多事了,赚钱的能力大不如从前,惹出来的事端却不少。而闫怀却是实力与野心同样具备的,闫怀在电话里懒洋洋地说:“公司本来是希望我们俩炒炒cp,让你带带我的,但是你太抗拒我了,所以我跟公司说,我有了一个新的主意。”“黄胜同意了?”这是他唯一想问的。“自然,经过这件事情,《落鼎》受到的关注度越来越高,我的知名度也上来了,薛言生和顾重也都顺带着收拾了下,新空出来的小花位置,也正巧让我们公司的新人填上,这一切对于乘天来说是稳赚不赔的。”“那我呢?”他想抓住黄胜的领口问。“黄胜老师说,你的绯闻不差这一次。”闫怀很轻松地说:“虽然我们没有提前告诉你,但是黄胜老师这几年对你的栽培是有目共睹的,而且这对公司来说……”“公司,黄胜,离开了这两个词,你会自己说话吗?你以为这些东西跟你是站在一起的吗?你只不过是暂时的拥有这些权利而已,等你的利益被榨干后,你也会和我一个下场。”闫怀轻笑了声:“沈望,当年你给我的一百万是不够的,比起那点小小的钱,我更想赚一千万,一个亿,你问我这是不是我的目的,我现在可以回答你,是的,而且我对这样的结果很满意。至于我的未来,我自认不会比你差。”“我没有你这么傻,沈望。”等闫怀挂断电话后,沈望看到了站在阴影里的徐斯,他仰头分明看到了徐斯眼里的怜悯,就像是多年前那样,多年前?他怎么会想到这个词眼?但他的确头皮发痛,但他还是对徐斯说:“回去吧,我们为什么要站在门口?”徐斯吸了口气说:“你应该去看医生。”“你觉得我太傻了是吗?”“我是觉得你生病了。”“我一切都很好。”沈望把脸上的眼泪抹干净,吸了吸鼻子,努力地说:“没事的,大不了换个公司,只要能带着美和一起走就行了。”徐斯怜悯地看着他:“美和……八年前就去世了。”我最难受的是不能向你准确表达我的心情和我感到的一切一切。——村上春树《奇鸟形状录》昏暗的房间里,只开了一站油黄的灯,暖黄色下是飞舞的灰尘粒。沈望缩在角落里翻看手上的书,虽然不太懂,但却让他的心平复下来,让他安静地享受一段没有暴力和羞辱的时间。正当他掀到下一页时,门忽然打开了,他就惯性地想把书塞回书架上,却被来者半路劫了过去,他不敢抬头,但院长擦过他手臂的手掌是阴测测的湿,像滑溜溜的蛇皮。他抬头轻轻地瞥了他一眼,只能看到院长那副泛着金属光泽的眼镜框,还有干燥的嘴角。他一定是刚训完徐斯他们。长篇大论、语重心长。院长翻了两页又塞回了书架:“对一个十岁的小孩来说,奇鸟行状录太难懂了,我以为你这个年纪的孩子会比较喜欢看漫画书。”沈望捏着自己的裤缝,很小声地说:“都可以的。”院长蹲下来,跟他平视。“你不喜欢那些儿童刊物吧?那上次为什么不直接跟吴叔叔说呢?他就不会送你两个滑稽的玩偶了。”一个是老虎。一个是狗。都嘻嘻哈哈地咧着嘴、吐着舌头。沈望想起那个叔叔把玩偶塞进他怀里时的动作,亲昵地刮了一下他的脸颊,还叫他“宝贝”。他不敢告诉院长,他一点都不喜欢吴叔叔身上的烟味。虽然他害怕院长脸上的皱纹和笑容,就像是干裂了似的嵌在脸上,即使不笑也是在那里。所以他无法通过这些来判断院长是不是真的这么问他。因为院长明明比谁都知道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敢做什么,又不敢做什么。所以他轻轻地问:“这次也要拍照吗?”“你不喜欢拍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