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不写你的名字,只是怕你不愿意拿这封信,却不小心落到了其他人的手里,会给你添麻烦。我从没写过这么长的信,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也写得不好,对不起。我的字可能也不够端正,因为很久没有握笔了,对不起。即使我走了,我还是忍不住再打扰你,可能你早就觉得我是个麻烦了,我还以为你只是口是心非而已。你那天抱我的时候,我总错觉你还爱我。那天你问我,为什么总是在逃避,我才知道我真的错了。如果能早点察觉对你的爱,早点面对自己的困境,早点跟你解释清楚,或许就不会是现在的局面。但即使到了现在,我也想告诉你,对不起,我很爱你。我终于说出来了。我知道,这对你而言,很讽刺,也很虚伪,但这是真的。但可能全世界只有我相信这是真的,如果你不相信,就当是一笑而过,如果你有一点点相信我,那真是太好了,我不是在装可怜,也没有想利用你的同情心,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我以前做了很多坏的事情,但你从来没有苛责我,你真的是我遇到的最善良最温柔的人,我小的时候很难相信世界上竟会有你这样的人存在。虽然我很自私,希望你原谅我,让我们重新开始,但如果没有我的参与,你会更快乐,我也能接受了。我不想推托四年前给你造成的伤害,我想告诉你,对不起。我把感情当作儿戏,并不信任当时只有二十岁的你。但一切说起来,也都没有用了。但这次,我不会逃了。该我面对的,我会好好面对。我会努力解决圈子里的那些事,虽然可能会牵扯到你,但我知道,如果你了解裴章的肮脏事,一定不会为了利益而掩盖事实,这点,我有十足的自信。但我依旧要跟你说对不起,没能早点告诉你事实,希望不会打乱你的计划。我是个懦夫,也是个辜负你爱意的大坏蛋,你也没有必要原谅我,但你说得对,我要为我所知道的真相负责。希望我不会再给你添麻烦。希望你幸福安康,一切顺利。要像以前一样爱篮球,爱游戏,找到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会陪你一起冲浪、聊你感兴趣的东西,又对你很好,不要再像我了。你的一个朋友】看到这里,顾重把纸都快捏碎了。他忍不住低声道:“谁跟你是朋友。”这么自作主张地写下一段话,搞得就像是告别似的。告别?他忍不住地想起不好的事情,该不会……他消毒药水。来来往往的病患。他坐在抢救室前,一片茫然。手里只是攥着一个天蓝色的布袋,被血浸透了一半,湿湿黏黏的,里面装着一对对戒,是沈望在那家小店里买的,内环刻着他们两个人的名字缩写。推进抢救室前,沈望的身上还戴着纹了他名字的那枚,因为失血太多,戒指又箍住了手指的筋脉,所以护士把它蜕了下来放在顾重的手心里。细细小小的一枚,根本不值钱,现在也看不出原本的花样。就只剩下血。却成了压垮顾重的最后一根稻草。坐在他身侧的老妇人哭得抢地呼天,一双浑浊的眼睛泡在泪水里,旁边她的女儿、女婿都哭丧着脸安慰他。只有他身侧静悄悄的,沈望的通讯录里只有他的电话号码,备注是一个孤零零的“a”,连护士给他打电话时都要确认一番,是不是认识沈望,怕找错了人。他流不出泪,心却随着沈望一块去了。支撑着他的不是恐惧和绝望,而是愤怒,他愤怒得可怕,只有握着沈望那些零碎的东西才能缓解他的愤怒。他怎么能这样?为什么?他的问题太多,却没有人回答他。只有那对浸了血的戒指。他一声不吭地坐在那里,直到沈望被推出手术室,一圈医生护士围着他,他甚至看不见沈望的脸,只能见到一截绷了纱布的手腕,他下意识地站起身子想去看一眼,却向后退了一步。他害怕沈望不在了,怕手术失败,怕他的愤怒找不到人发泄,怕那枚戒指真的没了主人。旁边的护士似乎看出了他的心境,安慰他说,病人情况稳定,让他先去缴费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