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江檀终于放下画笔,“好了,”他眼带笑意的抬眸,颊边垂着的一绺头发随着动作微微晃荡:“要过来看看么?”裴系青便走过去看了看。这幅画看起来确实是拿来练笔的,除了裴系青那张脸,周围的环境甚至包括压在他肩上的那支姜兰花都画得异常随性,用颜色浅浅的勾了个轮廓。裴系青不太懂这些,但画里面的配色给他一种明亮温暖的感觉,画中人低垂着眉眼,甚至因为走神而显出几分漫不经心。裴系青掩住眼底的惊讶,“这看起来……不太像我,像另外一个人。”江檀用笔敲敲画板,倒也没生气:“这就是你,”他补充道:“我眼中的你。”画中的脸是用心最多的地方,眉眼很秀美,连眼底那一点浅棕的光都精致得过了分,偏偏没有表情的时候唇角平直,看起来有种柔软又凉薄的感觉。奇异,也很吸晴。裴系青失笑,只当身为画家的审美让江檀将画中人美化了,“我可不如这画中的人好看。”江檀笑而不语,招手示意他低一下头。裴系青依言,只见对方轻轻拨了几下自己额头上长短不一的头发,说道:“你的头发理一理还会更好看。”画家柔软白皙的手拂过他的额头,带来一点很微妙的触感。裴系青直起腰来,“好看这个词于现在的我来说是不能触及的高点。”他顿了一下,将后半句咽回下去。因为光是考虑如何生存下去,他就已经足够精疲力尽了。“还是有些遥远的。”裴系青走了之后江檀才把风干的画纸拿下来,收藏。他拿起一个苹果,姿态松散的坐在方才裴系青坐着的椅子上面,很清脆的咬了一口。很甜,心情不错。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汤姆布利柏。二十万成交脑子有点模模糊糊的。酒店里的餐厅几乎是独立出来的,周围有个体育中心,不远处还有个旅游景点,这段时间处于旅游旺季,几乎是天天客房爆满,餐厅里的人流也络绎不绝,很多服务员受不了高峰季的忙碌,辞了工作,酒店只能临时在外面招了很多兼职生。他现在带的这个人有点莽莽撞撞的,今天摔一个高脚杯,明天摔一个餐盘,后天就能把餐车推到经理身上去。裴系青觉得头痛,一再叮嘱他走路和上菜的时候要注意点。兼职大概还是个学生,看着满口答应,左耳进右耳出,上菜的时候仍是不慎碰倒了酒杯,把红酒溅到客人身上去。他没上前替对方挨训,将托盘背在身后一脸漠然的旁观,让对方彻底长个记性,等客人发泄得差不多的时候才上前轻轻将人拦在身后,交谈了片刻解决方案后将经理叫过来定夺,索性这是位酒店住客,房间里有自己的换洗衣物。被红酒弄脏的衣物酒店免去洗衣费用帮他加急清洗并送回房间,客人这才面色稍霁。经理笑呵呵的将兼职生带走,走到后台脸色就沉了下来,单单看他的脸色,裴系青不用猜也知道,这个兼职生今天做完明天就不用来了。那个学生垂着脑袋挨骂,被客人训完被经理训。裴系青没管他,去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了。临近傍晚,他是真的很累了。他的排班基本上没有午休时间,很多因为缺人的工作量都压到了他身上,从早上九点就开始连轴转。见他实在面有疲色,经理许了他今晚不用加班,晚上九点半左右帮忙宴会那边撤一下台,到点可以直接下班了。于是他忙到晚上就去帮忙撤台,撤下去的餐具要拉到后厨清洗,后厨在一楼,需要用推车从员工电梯推下去。员工电梯的梯口有一个坡度,每次推车上下都要特别注意。刚巧他们这一拨人要下去的时候电梯里同时挤下了两辆推车,还勉勉强强塞进了四个人。裴系青在外边儿,先走出来为他们推车方便,去开电梯口旁边那个门,结果那个自动门不知怎的好像坏了,需要人扶着才行,他便半蹲下去拿过旁边的橡胶门阻,想将要闭合的门顶住。惊呼声从身后传来。他尚未转身,就感觉身后有东西大力撞了一下他的背。餐车发出哐啷一声巨响,有东西从上面倒了下来,他还没得及反应,半起的身形往旁边晃了一下,十来斤重的自助餐炉直接砸在他没来得及收回的小臂上。等几人都将推车弄出来赶过去看的时候,裴系青的左手脱力的垂在身侧,旁边是一台连盖子都摔出去了的餐炉,已经微微变形了,连地砖都被砸出几丝裂缝。他的左手不自觉发着抖,额头疼出一层薄汗,已经完全使不上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