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武朝婚律规定,夫妻双方自愿和离,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女方能拿回嫁妆。只要把和离书拿出来,四姑娘派人去清点嫁妆即可。 但她偏偏不拿出来,还让人烧刘府。 这姑娘太虎了,还有一个更加虎的小霸王撑腰。 刘家里里外外几十口人通通侍卫拉到大街上去揍,连五岁大的小庶子也没放过。 等打完人后,她一脚踩上刘二郎的脑袋,转头看他,露出森森的白牙:“河大人,和离书已经立过公文了,但我那份丢了,你再给我弄一份呗!” 行!别说一份,给你十份! 但你这么猖狂,也不怕被人告状。 事情上,没人状告童姝,而是把矛头对准了她的祖父永宁侯和大姐蕴嫔。 朝廷上,朱筑文龙袍加身,端坐九龙宝座,戴九宝琉璃金龙冠,整整齐齐排了两列的朝臣分为三派。 一派以齐御史为首,口沫乱飞,纷纷诉说永宁侯府童坤和四姑娘的蛮横不讲理,再把三年前童如意私奔的事情拉出来鞭笞,说永宁侯府压根不会教育女儿,一个两个的,个个糊涂愚蠢,蕴嫔不堪为贵妃。 另外一派则是维护永宁侯府的尊严,把罪过推到刘家头上,怪不得童坤护女心切,更怪不得童姝这个可怜的小女人,完全是齐御史无中生有,一派胡言。 最后一派是中立派,任由你们吵翻天,他们就是不吭声,但心里难免埋怨他们吵得慢,站得腿都酸了。 朱筑文使了个眼色,李富贵中气十足道:“静。” 乱哄哄的朝廷顿时静得如落针可闻。 朱筑文目光扫向永宁侯,他静静站着,一句替自家儿子和孙女辩驳的话都没说,但那张黑着的脸,不难看出要杀人的心。他有心偏帮童坤父女,可也不能太过分,正琢磨着,外殿的小太监来禀:“禁卫军后驿队队长求见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廷不少大臣看向中立派骠骑将军和他的儿子右尚书,好奇是怎么回事。而两人眉头轻皱,恨不得去把林沉宵拦下。 永宁侯府和齐家的恩怨纠葛太深,他掺和个什么劲儿。 朱筑文见事情往新的方向发展,听听小混蛋怎么说也成。 “宣。” 林沉宵一身黑色官服,左袖描了只翠金孔雀,右袖画了朵吐蕊的百褶牡丹,袍子胸前是金线编织的云纹,脚踩的麒麟鞋用银丝钩画。头盖的官帽镶嵌两颗拇指大的夜明珠,璀璨夺目。 禁卫军后驿队队长是个八品小官。两年前,小霸王学武功嫌累,学文又太苦,干脆放飞自我,整日外出厮混,没少挨太后的责罚和亲爹的责打。为了儿子不被打死,昭平长公主用眼泪淹了大儿子,才弄来这么个官职。 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但身份尊贵,又是太后的亲外孙,皇帝的亲表弟。禁卫军的统领捧着他,内务府换着法子讨好,亲娘听到他嫌弃禁卫军后驿队队长的官服丑,动用关系给他改了一件花里花哨的。 他当官后埋头苦干了两日,很快又被外面的新鲜事务吸引,漂亮崭新的官服也就压了箱底,这时候再穿出来。 好像新的一般。 林沉宵徒步走在金銮大殿,站姿笔直,面对皇帝不卑不亢:“吾王万岁。” “不必多礼。” 朱筑文日理万机,但也知道小表弟如何混蛋,可他每次进宫就被太后抓着欺负,这两年都不敢进宫了,大小宫宴能避免就避免,不能避免就老实地呆着。今日在金銮大殿上见他,发现他变了不少。 神色变得淡然,目光平和,周身萦绕着一种与世无争的气息,有种看破红尘的感觉。 难道是被人揍多了,揍得想出家。 朱筑文怜悯他一秒。 “皇上,臣有事启奏。” 除了朱筑文盯着他,所有人都盯着他。 朱筑文笑道:“奏!” “在启奏之前,臣想问齐御史一个问题。” 齐御史懵逼脸,他跟小霸王江水不犯河水,他问什么问题,不想答。但小霸王背景大,他和颜悦色道:“林小公子但问无妨。” “若齐家姑娘出嫁三日回门跳河,你当如何。” 齐御史的脸瞬间就黑了。 林沉宵也不需要他回答,平静地看着皇帝,道:“若我林家女儿被这般羞辱,定千刀万剐。可从齐御史嘴里说出的,却是小妇人的无理取闹和不知廉耻。像您这种人,连我这般的浑人也不屑与你为伍。” 齐御史嘴角抽搐,刚要辩驳,高堂上端坐着的九五之尊鼓掌喝彩:“说得好,天下谁家的女孩不是父母的心头肉,若朕有女儿,定把那杀千刀的凌迟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