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她捏肩的婢女抬起眸子,同仇敌忾道:“殿下所言极是,尤其是那位二姑娘,简直不知所谓。” 前两日长公主殿下屈尊降贵驾临永宁侯府,她只召见童三姑娘,也不知道那位名声毁尽的二姑娘凑什么热闹,竟还说仰慕骠骑将军府的公子,脸皮子真真比城墙还厚。 呸,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什么货色。 长公主心累地闭上眼睛,童如意倒是无甚大碍,她小儿子不喜欢。就是那位三姑娘真让她失望,她的小儿子还特别喜欢。昨日永宁侯府的小厮送来一盏羹汤,她刚掀开盖子就被儿子给抢了。 儿子从未如此宝贝一样吃食,但永宁侯府送来的吃食,他连看也不许别人看。 这般用情至深,长公主实在担忧。 皇宫巍峨庄重,按命妇品级和大臣官阶大小依次排序,黑压压的人头填满玄武广场。随着内宦总管尖锐的嗓音贯穿广场,越发安静。 蕴贵妃走在广场铺设的红地毯上,从南走向北边的高台,她穿正二品妃色宫裙,脚踩琉璃赤宝鞋,头戴珍珠凤钗,端的艳丽无双,富贵逼人。 朱筑文在她出现的瞬间就站了起来,脸上挂着愉悦的笑容。 他的小仙女无论穿什么都好看。 其余人也把目光放在蕴贵妃身上,尤其是冯小磊,目光专注而富有侵略性。坐于皇后身侧的齐嫔见到死对头封贵妃,本就恨极,目光浏览广场一圈,好不容易找到心心念念的青梅竹马冯小磊,却发现他的目光一直盯在蕴嫔身上,挪都挪不开,更气了。 她死死盯着蕴嫔,手捉住扭成麻花的帕子。 皇后漫不经心看了她一眼,眉头微蹙:“银秀。” 银秀是齐嫔的闺名,她深呼吸一口气,挤出一抹笑意,用两人能听到的话语说:“是妹妹失态了。” 皇后垂下眼睫,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目光继续看向那抹明艳的妃色。 因为永宁侯府的蕴贵妃的家人,并没有按照官员和命妇品级区分,而是把一大家子安排在比较前的位置。蕴贵妃款款而来,侧头微微一笑。 她生得明眸皓齿,微笑时能让百花黯然失色。童坤和童姝父女紧紧盯着她美丽的倩影,挥了挥拳头,给她鼓励支持。 蕴贵妃心喜家人关心,嘴角微微勾起,看向高台那抹明黄色的身影,眼睛全是笑意。 朱筑文也十分开心。 坐在朱筑文身旁的太后极少见他这般紧张,从他这番急切的神色中,勉强看到几分从前的模样。三年前的皇儿十分不成器,不管前朝大臣如何谏言,也不管她如何忧心国师,日日沉迷于女色,荒废朝政。她气他混账,多骂了几句,他就闹脾气。 一日实在把太后气狠了,命宫人把后宫魅惑皇帝的贱人全部拉下去仗打三十。狐媚子们心怨她恶毒,竟挑唆皇帝,母子关系冷如寒冰。 皇帝纵情声色,明明还是个少年,身子却被掏空了,从某个狐媚子的床上醒来,大病一场,连太医也束手无策。好在上天保佑,皇儿醒来后,看着垂泪哽咽的她,握住她的手,竖起两根手指,保证自己再也不沉迷美色。 从那以后,皇帝履行承诺,努力做一个君王,也不再踏入后宫半步,时常有宫妃跑到她跟前哭诉,皇帝无子嗣,求她劝劝皇帝驾临后宫,好让后妃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 太后哪里不知道那些女人的心思,不过是想母凭子贵,稳固势力,有几个人是真心爱她儿子的。 太后小惩大诫,杀鸡儆猴,禁足关禁闭,再也无没眼色的妃子敢跑到她面前装可怜。 眼前的蕴贵妃仪态万千,容貌娇媚,温柔小意,只要皇帝喜欢,太后并无过多要求。 至于皇帝跟她商量解散后宫的话,太后不甚在意地扫视了一圈在场的莺莺燕燕,女人们都露出恶毒嫉妒的眼神,恨不得天降落一道雷劈死蕴贵妃。 太后也是经过宫斗的女人,她明白后宫女人的艰辛,与其待在后宫一辈子磋磨青春,出宫并不是坏事。她眸光微垂,把视线放在皇后身上。皇后嘴角勾起,微笑时和蔼可亲。 太后很明白,哪个女人能对情敌和蔼可亲的。 蕴贵妃踏上台阶,清澈纯洁的瞳孔凝视皇帝,而皇帝亦然。 皇后站起,接过宫人手里的百花簪:“妹妹进宫三年,承蒙皇上厚爱,封贵妃之位,就让姐姐这个皇后替你带上百花簪吧。” 朱筑文清冷的眼神扫向她:“有劳皇后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