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刃相交的声音响起之时,她只虚虚看了一眼那场面,就铆足了劲儿撒丫子跑了,溜了溜了……这是她有生之年跑得最快的时刻,甚至在八百米体测的时候也没这么努力过。沈白漪揉了揉发酸的小腿,回想起刚刚的一幕,仍是心有余悸。杀手们想要小侯爷的人头,而那些护卫为了护主也不要命的抵抗,两方人马没有一个人手软,那刀光剑影、血肉横飞的场景,她双手合十不由自主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沈白漪余光扫到自己身上的夜行衣,这身份肯定不能要了,要是被那杀手组织抓回去,全尸都留不下来。沈白漪毕竟受过21世纪文化熏陶,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所以她十分麻利地把衣服给扒了下来。原身是个在男人堆里生活的姑娘,所以在夜行衣里面她都会慎重地再穿一套便衣,要不是时机不对,沈白漪都想鼓掌叫好。她把夜行衣团成一团,擦了擦脑门的汗水,这才扔进麦田里毁尸灭迹。再直起身来的时候,已经是个普通的小公子打扮。伪装完成之后,接下来此地就不宜久留了,沈白漪费劲巴拉地瞪大眼睛,找准方向之后就开始新一轮的逃命。她甚至已经开始妄想,逃出生天之后要躺在软软的床上睡它个一天一夜。然而天不遂人愿,沈白漪还没跑出去两步,不知道什么东西绊住了她的脚,差点儿栽了个跟头。她大脑宕机一秒,险些被这深夜麦田里的不明物体吓丢半魂。沈白漪双手在空中挥舞半晌,才讪讪睁开眼睛,居然是个双眼紧闭的男子!这时月亮半隐在云层中,沈白漪就着月色打量,此人身穿湖绿色常服,衣摆绣着鱼尾,前襟上还挂着一串金珠子,看样子是个矜贵的公子。他的脸色有些泛白,在月色的照耀之下泛着莹润的光泽,鼻梁高挺,整张脸庞如鬼斧神工、如雕刻,精致得不像是个活人。沈白漪愣了愣决定凑近一些,只见他卷曲的睫毛扑闪,唇瓣紧紧抿在一起,像是有些痛苦。下一刻,那双眼睛蓦的睁开,眼底是幽深的蓝色,还有一闪而过的杀气。他低声喝道:“是谁?”沈白漪吓了一跳,这才注意到他衣衫上有大大小小的血点子,她手足无措:“我……我过路的!”说完,沈白漪余光扫到他腰际挂着的一块玉玦,不由想起暗杀行动开始之前,领头之人特意提过:“小侯爷腰间常年戴着一块透雕双龙白玉璧,京都只此一块。”这……现在把眼前之人敲晕还来得及吗?沈白漪眨巴着眼睛,正在思考下一步该如何行动的时候,麦田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猛地回头,发现是一个蒙面的黑衣人,手里拿着一把带血的长剑,不过看样子是受了伤,走路有些不稳。沈白漪看了一眼郁知丛,又看了一眼她的前同伙,好像有点难办,要不就趁此机会让他们两相残杀?俗话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那黑衣杀手眯眼盯着两人,将长剑顺手一扔,从靴筒中拿出了短小的匕首,当他冲向沈白漪的时候,她还有点迷糊:怎么朝我来了?目标不是郁知丛么?沈白漪吓出了一声冷汗,黑衣人穷追不舍,每次下手都是朝着她的要害之处。她这才后知后觉,自己早就把夜行衣给脱了!黑衣人虽然受了伤,但杀人这事他是行家里手,沈白漪在他眼里是郁知丛的护卫,所以下手只重不轻。幸好这具身体常年训练,面对危险的时候,会下意识地去躲避,只不过现在支配的人是沈白漪,所以她在麦田里四处逃窜,像个滑滑的泥鳅。黑衣人有些火大,方才郁知丛在护卫的掩护之下,孤身一人骑马而走,一行人分开围捕,所以到此地的时候只有他一人。原以为郁知丛是囊中之物,没想到还有个棘手之人!刚刚中剑伤到骨头,鲜血都浸湿了夜行衣,他没功夫再跟沈白漪耗时间,所以黑衣人要快速将她解决掉,再把郁知丛的脑袋拿回组织邀功。他望着前面那个身影,从腰腹间摸出最后一支飞镖,只听得一道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沈白漪腿脚一软倒在了地里,竟硬生生躲过了这暗器。黑衣人眼底像要喷火,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来,沈白漪见势不对,战战巍巍抽出了腰间的软剑,她双手捏住剑柄,对着黑衣人就胡乱挥舞一通。沈白漪吓傻了,她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眼前之人真真切切要自己的命!黑衣人手拿匕首,本就是近身作战的武器,在这时候占不了上风,沈白漪虽然一招一式毫无章法,可软剑锋利无比,可以轻易划伤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