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黄的脆皮烤鸭,软软糯糯的大肘子,色泽明亮的油焖草菇……配上两碗大米饭,谁不说一句绝了!她眼睛盯着那些菜肴,肚子配合着开始咕咕乱叫,在这空旷的屋子里显得十分不合时宜。“饿了?”一道淡漠的声音响起,沈白漪这才把眼神拉了回来。两个小厮在摆弄着餐盘,眼观鼻鼻观心连呼吸都放得缓慢了许多。郁知丛微眯着眼睛,脸上看不出喜怒。沈白漪捂着肚子,话里带着些委屈:“一早就没吃,是有些饿。”顺便还在心底吐槽了一句“秀色可餐”。昨天夜里瞥了几眼,今日再看依旧不由咂舌,一个大男人生得这样妖孽,就是普通姑娘在他身边一站,都要忍不住自惭形秽。眼珠子蓝得发黑,像深海一般骇人。投胎也是个技术活,沈白漪作势摇了摇头。小厮后背冒了冷汗,双双往她的方向看去,见她一脸认真,好像这饭该给她吃似的。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底看见了恐惧,这新来的护卫胆子真大。没见过敢这样回话的人不说,还直勾勾盯着侯爷……郁知丛缓缓掀起眼皮,眼底划过一道诧异,转瞬而逝。沈白漪望着他那张脸,忽然想起在原身所存有的记忆里,这个侯爷被打上了几个标签,冷血、无情、魔鬼、疯子……他娘亲是先皇一母同胞的妹妹,自小颇受宠爱,是要星星不给月亮的公主。下嫁侯府之后七个月便诞下了足月的孩子,也就是郁知丛。他的来历是各家茶余饭后的谈资,当然没什么好话。后来就听说公主身体不好,至此再没有出现在众人眼里,像是消失了一样,而侯爷日日买醉,神神叨叨。爹娘相继离世后,郁知丛成了历朝历代最年轻的侯爷,不过二十岁已经大权在握,外头多少人眼睛盯着侯府,他有什么动向都能引人心慌,毕竟三言两语要人性命,连个缘由也不给。当今皇上比郁知丛还要年长一岁,却对他言听计从,像个龙椅上的傀儡指哪打哪。杀手组织向来严谨,对待这样一个暗杀对象,暗地里把他的人物关系还有脾气秉性都摸得透彻,额……认真来说,郁知丛不是什么好人。用“好人”这个词来形容他,好像都显得有点宽容。沈白漪把这些信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又多看几眼郁知丛,心底有些惋惜,古人诚不欺我,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两个小厮战战兢兢,在两人之间来回观望,她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死去?虽说在侯爷身边伺候见惯了大风大浪,可不免还是生出几分兔死狐悲之感。小兄弟生得眉清目秀乖乖巧巧,可惜了,没有眼力见儿。下一刻,郁知丛伸出手指点了点桌角,指甲剪得圆顿手指白皙修长,他诡异地笑了一笑:“你不怕我?”慵懒的丹凤眼里全是冰冷,应该是能将人冻死的程度。沈白漪……好美!她想不出其他能够准确形容的词语。完了,美色害人。她偏头不再看他,随口答话:“不怕。”反正都是死过一回的人,又没做错事,怕个锤子怕。简简单单两个字,两个小厮吓得冷汗直往脖子滴,完了完了,只祈祷怒火不要波及自己。这人去地狱还要拉上垫背的,真是阴毒!他们静静等待着暴风雨前来,每一个呼吸都觉得生不如死,喉咙像是被火烧了一般发不出丁点儿声音。上一个这么狂的人……他们自然没见过,只隐隐听说那间屋子的血腥味久久不散。郁知丛牢牢盯着沈白漪,可并没有一点儿要发怒的征兆,倒像是在思考这话是真是假。沈白漪有点意外,不过没想太多又沉迷美色,甚至还一脸姨母笑,嗯有点像发呆的小狮子,可爱。在她认真欣赏美貌的时候,郁知丛漫不经心地用起盘中食物来,倒是一个伺候的小厮,因为太过于害怕手臂发抖,险些将公筷掉在地上去。另一人眼疾手快,直接顶了他的位置才不至于惹出意外。沈白漪看他细嚼慢咽,自己只能舔了舔嘴唇委屈巴巴,在心底骂了郁知丛祖宗十八代,不给马儿草又想马儿跑,哪有老板不给员工吃饭还要干活的道理,心比天黑!所以说,这是什么战术?难道说这些所谓的掌权人,开局都要给新来的手下一个下马威。不过以郁知丛的“美名在外”,好像不需要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吧。“咕咕咕…咕噜咕噜…”沈白漪觉得场面一度十分尴尬,这声音她也控制不住啊,谁能想到要饿肚子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