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白跟谢震是分开羁押的,许玉谣一路走来,一个人都没看到,只看到了尽头牢房里端坐着的谢白。“开门!”“这……”来人有些犹豫。许玉谣却直接伸手夺来钥匙,打开了牢房门,径直走了进去,俯视着坐在干草铺着的姑且能称作床榻的地方上。“谢白,你这是什么意思?”从怀里抽出信封,许玉谣把信封跟信直接扔在了她面前,“休书?谁给你的胆子敢给本宫写休书?只要本宫不同意,这休书,便只是废纸一沓!”信封上的“休书”两个字写得十分拥挤,就像谢白这段时间的内心一样。“我自己给的。”谢白低着头看着地上的信封和散落的信纸说。许玉谣被她气笑了:“你?本宫还没问你呢,你认罪?你认得哪门子罪?”“谋逆之罪。”“谋逆?你身为本宫驸马,锦衣玉食,何必要谋逆?”谢白突然抬起头,看着她,灿然一笑:“自然是想做那万万人之上,再也没有人可以管我是男是女,同谁在一起了。”许玉谣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间呆愣在原地。竟是自己,竟是自己昨晚一句无心之言,给她送了一个如此无解的理由!“这休书,如今可有效了?”许玉谣蹲下身,捡起地上的休书,当着她的面,撕了个稀碎:“你铁了心要认罪赴死?”“成王败寇,没有什么好说。”“好、好……好!好啊!”连说几个好,许玉谣转身离开了牢房。衙役只能跟在她身后喊:“殿下,钥……钥匙!”许玉谣随手把钥匙往后一扔,径直离开了天牢。看许玉谣一脸阴沉地从天牢出来,太子上前问:“人也见到了,信了吧?”“滚开!”这是许玉谣第一次对太子如此态度。太子心里虽有些不悦,但还是让开,只是说:“没了一个谢白,还可能有张白王白赵白,不要为了一个逆党,去做傻事。”没有理会他,许玉谣上了马车,跟车夫说了个地点:“快!”>三天后,曾经的长平侯谢震伙同其子——曾经的驸马谢白谋逆定罪的事已经传遍了京城,与此一起传开的,还有两人被判处三日后问斩的事。大启向来是将死囚犯一律放至秋后处斩,如今却如此赶时间,京里众人一时间议论纷纷。许玉谣却是丝毫理不着,因为她还有别的事要做。皇帝下了早朝,正在为谢白终于要消失的事跟皇后“邀功”,却听到太监来报。“陛下,大事不好了!”“什么事?”“公主……公主她进宫了!”皇帝眉头皱起:“来就来,有什么大事不好的!”“公主她!她穿着殓衣,捧着排位来的!”“什么?!”闻言,皇帝皇后全都坐不住了!许玉谣穿着大红色的殓衣,手里捧着一个灵位,正朝着帝后寝宫走来。“你这是又闹什么!”看着进来的许玉谣,皇帝一时间已经忘了生气,尤其是在看到她怀里捧着牌位上写的字时。什么叫“许玉谣、谢白灵位”?!活得好好的,给自己立什么牌位?!这也不嫌晦气!“如父皇、母后所见,”许玉谣走到两人身前,径直跪下,“孩儿不孝,与逆党谢白无法为父皇母后尽孝。”许玉谣自小就不爱跪,皇帝也惯着没让她跪过。这一跪,让皇帝和皇后意识到,或许,他们真的要失去自己的宝贝女儿了。可他们想不明白。“逆党谢白既已认罪,孩儿也无脸面再为她求情,只是孩儿与她夫妻情分未尽,如今她要伏诛,孩儿也只好随她而去……”“你以为这样,朕就能放过那逆党?”“孩儿已经说过了,孩儿无脸面为她求情,孩儿只是为着孩儿的不孝来请罪。”“你……你这是要逼死朕啊!”“父皇这是说得哪里的话。”许玉谣语气冷冰冰的,仿佛此刻她已经不再活着,“您是天子、是父亲,是一国之君、一家之主,谁能逼得了您呢?是孩儿不争气,心已经随着那逆党去了。”“谣儿,你这是做什么呢!天下好男儿多得是,何必如此!”皇后看她面如死灰,登时急了,“就算是……就算是好女人,那也多得是,何必要跟一个逆党……”“皇后!”皇帝呵斥完皇后,转而对外面喊,“来人,公主乏了,送她下去歇息!”外面涌进来许多人,许玉谣十分麻利地抽下了头上的发钗,抵在自己颈间。来人顿时不敢再向前。皇帝狠了狠心,咬了咬牙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送……”话音未落,就见鲜血顺着脖颈,流在了那大红如婚服般的殓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