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日升说:“你让我给弟兄们指条明路,说实话,我还真说不出什么,这要具体到各人的素质,能力,路也是自己走出来的。我现在能说的是,这些弟兄们都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将来都要成家,要挣钱养家糊口,混混这条路走下去绝对没什么前途,找个正当的职业干着,家里父母省心,也能给社会减轻负担。”
黄天泰说:“你说的是没错,可是,他们在学校里就没学多少东西,到社会上打拼又没有什么技术,最主要的是,他们干不了工厂里那些又累又重工资又不高的力气活,就聚集到一块干些下三滥的事,图的是个刺激,弄到钱了就挥霍,也没想到长远去,现在马上要他们改邪归正,只怕太仓促,适应不了。”
齐日升笑着说:“像他们这种打扮,身上的这些刺青,就算去打工,也没有人敢要啊。“
那个银白头发刺龙的的混混说:“你把你的功夫给我们传几手,我们就有手艺了,到哪儿去当个保镖或者保安啥的,不就是正当职业了。”
有人开口,其他的混混也七嘴八舌的开口,让齐日升教他们功夫。
齐日升说:“教会你们功夫,那你们不是如虎添翼了,也可以用来做坏事啊。”
黄三泰说:“怎么光做坏事,就不兴我们做点好事了。”
一个混混问:“你那是啥功夫,太厉害了。”
齐日升解释说:“也不是什么功夫,就是骨科医生的一些技术手法,安骨头卸骨头之类的,只怕你们学不会。”
另一个混混说:“能学会,你教我们吧。”
黄三泰也说:“齐兄弟,你教他们几手,让他们也有一些防身的本事。”
齐日升沉吟了一下,明白他们见他的目的可能就是为这个,知道他们干坏事有些日子了,不是他一两句话就能劝过来的,只能循序渐进,潜移默化,于是说:“教你们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们得走正路,不要再做哪些下三滥的事,我对你们提的一个要求是,先把身上的刺青洗了,这个就是坏人的标签,咱们就是做坏事,也不能带个坏人的标签,你们说是不是?”
胳膊上刺龙的那个混混说:“我们这个刺青也不是容易弄的,也算个艺术品,原先刺的时候不但受了疼,还花了不少钱,现在洗又要花钱,太可惜了。”
齐日升问:“除过他,你们还有谁觉得可惜的?“
大多数混混没说话,只有有两个混混小声表示可惜。
齐日升说:“我教给你们功夫,就等于咱们有了名分,我不愿意看到学我功夫的人身上刺着刺青在大街上晃,让人笑话。如果你们谁不愿意洗,我也不勉强,就等于咱们没有缘分。”
黄三泰说:“洗就洗了,你们今后都要走正路,留着刺青有啥好处。”
吃完饭分手,齐日升回他出租屋的时候一路上想,这些混混还是有利用价值的,只要他们听话,将来弄个什么赚钱的产业,发挥他们的作用,关键时候遇到什么事,也是一支力量。
第二天早上齐日升起得迟了些,匆匆洗漱完,早餐也没顾上吃,就赶到医院,走进科室走廊的时候,就听见了争吵声。
医生办公室附近散乱的站着十多个人,有病人,也有病人家属,他们都是看热闹的,怕打起来血溅到身上,好奇心又让他们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该怎么处理,所以都离着一段距离。
齐日升走到跟前,伸头一望,看见一个中年妇女正在呼天抢地,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人正在用手指着刘芳菲,让她把张海峰交出来,另外还有三个光头懒散的坐在医护室的木长椅上,几个护士吓得直哆嗦。
“我们只是同事,我怎么知道张海峰在那儿,医院办公室的人马上就过来了,你们有事具体和办公室说,好不好?”
刘芳菲的声音虽然还是阴冷,里面却含了点颤抖和胆怯。
“不行,就是你们把张海峰藏起来了,冤有头债有主,我们找的是张海峰,不交出人来,出了什么事,你们要负责任。”
中年人不依不饶。
“你们讲点理好不好,解决问题不是你们这样的。”
“你们把病人看死了,还不想让我们说话是不是?还有天理没有?”
这是个插曲,十年前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不过,在他以后的医生生涯里,这类事不少,医患关系紧张的问题,在两千年以后愈演愈烈,医疗纠纷不断发生,已经是司空见惯了,这个事情,有医院的原因,也有患者的问题,不能一概而论。长椅上坐着几个光头,一看就不是好人,虽然懒散的坐着,也不说话,却不由人感觉到阴森,这可能就是坏人的气场吧。他们显见得是家属请来闹事仗胆的。
齐日升本来不想管这事,他的原则是谁屙的屎谁擦,医院出面处理也与他没关系,但是,看见那个五大三粗的中年人用手指着刘芳菲的鼻子,心里就有气,走进去给刘芳菲解围,说:“怎么回事,有话不能好好的说,这么吵下去解决什么问题。”
这时候,三个懒散的光头忽然一下精神起来,其中一个浓眉一轩,手指着齐日升说:“你是干什么的,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滚出去。”
齐日升才来,还没换上白大褂,只是一个长袖黑体恤,胸前印着一个白色骷髅头,光头把他当作一个管闲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