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一愣,耸了耸肩,用英语回答当然。
“我可以选一个人送吗?”麦春宙潇洒地签完了名,钢笔尖插入金属盖,在指间闷叩一声,他抬起头来,朝着红发男人微笑。
不等对方回答,麦春宙扬手一指,钢笔正对着陈麟声。钢笔顶处环绕一圈金属,衬着墨绿的漆面。
陈麟声盯着那笔尖。
他听见麦春宙说:
“我要他送。”
名叫edward的客人住在别墅区,且看起来并不吝啬。
支付过订金后,麦春宙拿起外套就要离开。
陈麟声连忙上前替他开门。
看到他,男人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摸出钱夹,递到陈麟声面前。
麦春宙面色和蔼,他的手指修长,掌心宽大,钞票在他手里像变小了
这点钱,对他这种有钱人而言本就不值一提。
陈麟声装出感激的笑容,接在手心。
“改天见,”麦春宙说道。
“改天见,”陈麟声回答。
麦春宙最后向他笑了一下,将外套捞挂在臂弯,走出了门。
扶着微凉的玻璃门,陈麟声看着麦春宙离开,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他松开手,任玻璃门猛地砸回来,因惯性在地板上磨出白印。
他回过头,撞上付款台后sa犹如蜥蜴一般的眸子。
完了。陈麟声面无表情,心里却在叹气。他不喜欢人情世故上的麻烦。
麦春宙显然也看出了陈麟声在这家店里的底层地位。干最辛苦的工作,甚至要为跪下为客人量尺寸、挽裤脚,但临到结账时,他就要退到角落,换别人来做轻松的结账工作。他有意要帮陈麟声。
但陈麟声没法领这个情。
陈麟声当然知道sa看不上他,这个红发的精明男人显然在私底下有些种族主义。
这种根深蒂固的偏见,只有钞票才能撼动。
面对多金的麦春宙,sa可以摒弃所有偏见,一下子跃身为世界上最和蔼的好人。但陈麟声不一样,他只是个住在地下室就着水啃面包的穷学生。他甚至编造了简历,那些项目和经验,只要sa用心去查,就会发现其中掺杂了多少水分。
诚然,麦春宙一片好心。可晚上陈麟声跪在地板上擦地时,还是觉得这笔小费不要也罢。他不知道sa用西班牙语跟老板说了什么,小老头精明如鼠的眼睛来回扫了扫,陈麟声顿时就多了新的任务。
潮湿的抹布把陈麟声的手心冰得惨白,膝盖也因一次次的蹲跪而发痛。他没那么多善心,更不想做多余的劳力,比起用抹布擦拭边角,他更想回到自己的地下室的破床垫上。
他遇到麦春宙了。竟然这么容易,像是在做梦。
深夜,他从烘热的床垫上爬起来,裹着毯子来到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自己已经看过一千遍一万遍的页面。麦春宙的社交平台十分简洁,分享的照片如同遵循了某种公式,体面、松弛,却又让人望尘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