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麦秋宇迷迷糊糊应答。
他喝醉了,身上有酒气。
陈麟声察觉到这姿势暧昧,松开了手。
谁成想,麦秋宇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衣袖,手指攥紧不肯松手。
“我想吃蒸水蛋。”麦秋宇闷闷命令。
陈麟声彻底回过神,他意识到自己是被叫来做清洁兼保姆的,从一进门主动整理鞋子那一刻,他就成了麦秋宇请来的免费小时工。
只要麦秋宇想,他的伴可以排满一座跨海大桥。但在如此一条绵长的队伍中,只有他陈麟声最适合来做陪护。
陈麟声轻轻答应:“我去买。”
“我想吃你做的。”麦秋宇的声音闷重,听起来像是梦话,关着灯,他又闭着眼睛,陈麟声不能确定他是否清醒。
“这里有厨房吗?”陈麟声上次来并没有逛完整间套房。
麦秋宇松开了手:“没有。”
“我替你叫一份,这里的厨师很不错的。”陈麟声讲。
麦秋宇没再说话,他翻了个身,背对着陈麟声。
最后陈麟声还是想办法去了后厨,他搬出“麦先生”的名头,付了一笔现金,跑去后厨做蒸水蛋来。先酒店主厨闲来无事,甚至在一旁鉴赏,还贡献出了未用完的鸡汤。打蛋,加汤,筛去浮沫,看着手表上锅蒸六分钟。
蒸水蛋滑嫩金黄,混着清鸡汤的鲜香。
陈麟声照顾小女儿三年有余,厨艺不算炉火纯青,但远远足够把一碗蛋液蒸得恰到好处。
他向外籍主厨道谢,将这道夜宵端回了房间。
卧室还是没有开灯。
陈麟声又端起碗,在客厅的灯光下,他看清盛蒸水蛋的碗边画了鲜亮图案。这使他想起墨西哥。
在墨西哥时,他和麦秋宇吃不惯本地的食物,住的地方没有厨房,便处心积虑地和本地邻居打好关系,只为了能借到一方灶台。
没有龙舌兰,没有玉米饼,甚至没了一开始同拉丁裔女人跳舞的情调。
麦秋宇想吃蒸水蛋,陈麟声便尽力为他做了。
蒸到最后,不知是不是火候没有控制好,蛋羹全是深浅不一的孔,老到入口便有腥味。
可麦秋宇还是尽数吃光了。
他熟悉这样的麦秋宇,以至于后来见到对方冰冷的眼神时,久久地回不过神。
卧室里,麦秋宇已经坐了起来,在昏暗的光线中,他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房间里,热食的香气渐渐驱走了酒气。
可陈麟声仍然不喜欢。
他径直过去单手打开了窗,风便像无形的鸟儿冲了进来,扑闪着翅膀,吹走所有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