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你生日?”麦秋宇问。
陈麟声点了点头:“嗯。”
买来蛋糕,麦秋宇让他许愿。
多少年没有做过的动作。他僵硬地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
“说出来也可以实现。”麦秋宇说。
陈麟声笑了笑,终究没有说出口。
该来的终究要来。
太快接受是否会显得饥渴和心存不良,陈麟声还在思忖,麦秋宇已喝得微醉。
麦秋宇坦然接受他的秘密。仿佛他已在别人身上见过千千万万遍。
隐约的,陈麟声发觉自己踏上一条已知结局的道路。其实雅各布说的话未必可信,或许他只是临时死前奋力一搏罢了。
可麦秋宇删视频的动作之快,和雅各布说所言严丝合缝地照应。
兔死狐悲,陈麟声的胃又在绞痛,让他想要蜷缩。
麦秋宇不允许他回避。他吻得用力,几乎笨拙,死死压住他,有超越情欲的悲恸。脸颊间潮湿的,究竟是汗还是眼泪。他不愿深究了。
死亡是低温烫伤,人总是后知后觉到痛。陈麟声回抱回去,手臂箍紧,像幼年抱紧他、阻止他冲进家里的警察。他放纵了麦秋宇,容忍他在自己身上想到另一个人,如此慷慨,仿佛麦秋宇之前吻的不是他。他自愿削足适履。心已经空了,空到气球一般扁下来,堆迭在一起。
麦秋宇摸着他的脸,在他耳边讲了一句西语。
意乱情迷之间,为什么说他听不懂的话。陈麟声很想问,但他选择默不作声。和演的好不一样,他也脱力,却并没有忘乎所以。像躺在云上,他眼睛失焦,迷糊地走了神。
这是他的生日。其实这些年,他都没怎么庆祝过生日。父母接连离开后,他再没快乐过,像死在小时候。异国他乡,死里逃生,和刚认识了几个月的男人。这都不是他曾预想的人生。
“就算有台风,我也会为你闯进台风里。”麦秋宇在他耳边沉声说。
让人牙酸的情话。
陈麟声笑了笑,闭上了眼睛。
直到离开墨西哥,麦秋宇也没有向他介绍那间别墅的主人是谁。雅各布是怎么死的?翠斯特怎么样了?枪支如何处理?走进机场,这些人就好像从未存在过。
麦秋宇没有提起,或许陈麟声不是一个值得把私事掰开细讲的人。
坐上飞机,望着渐渐缩小的地面,陈麟声明白,他此生再也不会踏足墨西哥。
陈麟声请假半个月,不仅没被开除,还涨了薪水。老裁缝晚年走运,西装店接到大生意。他忽然忙碌起来,被迫,也自愿。又半个月,掌心熟悉所有的布料,他投入进去,渐渐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