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祖父重病,医生说,或许撑不过半年。又听说阿宙和秋宇遭到绑架,更是急火攻心,当晚被推进了抢救室。
或许是为了祖父的身体,麦敏将还在颤抖的麦秋宇打扮了一番,为他换上了麦春宙的衣服。
闻见哥哥衣服上的香气的一瞬间,麦秋宇朦胧预感到了什么。他被推到了爷爷的病床前,按着麦敏的吩咐,红着眼睛轻轻道:“阿宙回来了,爷爷。”
麦老先生睁开一狭眼睛,虚弱地望了过来。他抬起枯槁的手,欣慰地抚上孙子的脸。偏爱并不能让他在重病中识破谎言。
幸也不幸,医生的推测落空,麦老先生奇迹般地又活了十年。他把这个奇迹归功于“麦春宙”。而也正是在这个时候,麦敏和丈夫投资失败,和父亲闹出了一些不愉快。
就这样,麦春宙成为麦老先生最宠爱的小辈。他为“麦春宙”一个人存续的资产,足够一个人奢侈无度地活几百年。最重要的是,这笔资产不能转让或继承。
他把算命先生的话记在了心里。
他担心麦秋宇会抢。
麦老先生在生前公开了遗嘱,麦秋宇身穿西服,代替哥哥拥抱上去感谢祖父。而真正的麦春宙,已经成为植物人五年之久。
按理讲,只要活着,麦春宙就能拿到属于他的那笔钱。
麦敏和梅逊雪想要的终于达成,可人终究是贪心的。他们坚信,麦春宙会醒来的。
如果他有天醒了,却发现自己的人生一片空白,岂不是会很难过?
他们委婉地让麦秋宇开启双份人生,即使他们清楚,麦秋宇用时间堆砌了“麦春宙”的履历,却完全荒废了自己的学业。
可就算如此又怎样?
他麦秋宇不过是个十几岁就进少管所的坏孩子,偷盗,打架,孺子不可教也。他只不过是替麦春宙读一些书,画一些画,交一些朋友,出席一些活动。这些事并不是做苦力,不算委屈他。
麦秋宇也这样斥责自己。
说到底,是他亏欠阿宙。他无法痛恨父母,只好痛恨自己。
祖父去世后,他跟随祖母去了加拿大。在祖母面前,他可以是麦秋宇。父母专注于自己的事业,无心管教他。他开始报复性地飞遍天南海北,和三教九流交朋友,做各种惊险的事。可他没办法和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交心。
他甚至愿意单方面付出,却不要求任何回报。于他而言是一种似是而非的冒险,他感受着别人对他强烈的需求,一个眼神就能让人颤抖,多么奇妙的体验。
但他却不愿施予。他抗拒别人了解他,即使这种了解或许只停留在,甚至只参破他的习惯。
亲密是他最恐惧的风险,因为他的人生早已分裂。父母一个电话打过来,他就得穿好西装,梳好头发,挂起温和的微笑,作为麦春宙出现在需要麦春宙的地方。他们从不担心露馅。事实上,只要你愿意装腔作势,就总能骗过一部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