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顾九思尚未把沈星河放在心上,虽提前预见了他日后面临的未来,但也从未想过做些什么去阻止。
以至于现在的他坐在酒楼看着底下人声鼎沸的夜市,瞧见沈星河那帮小徒弟勾肩搭背闹做一团,心中除了悔恨倒也没有旁的想法。
沈星河来了以后,就将无妄城的冤魂悉数送到阴间。只有实在不愿走,又没有害人之心的才被留了下来。
杀人夺舍的无妄城连半点阴森的模样都瞧不见,反倒真的像极了人间的夜市。
沈星河向来不愿过多干涉其他生灵的命数,也甚少不听任何解释就动用他雷厉风行的手段。
他会这么做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上辈子沈星河真的面对过两难的困境。他被这困境逼得走投无路,才会在重来一次后,率先把这里变成小孩子过家家的地方。
顾九思忽然有些不懂,沈星河已经被逼到了这种地步,世间生灵便是再耍什么手段,在他面前也不过是惹人发笑的跳梁小丑。
既然如此,他真的有必要待在这里吗?
顾九思终于想通自己不能再用担心他的名义出现在他面前,他每多待一刻,对沈星河来说都是添堵。
要不然他也不会半个月都没跟沈星河说上一句话。
可就在他决心离去之际,沈星河又一次主动走到他面前。
真恨
沈星河来的时候,拎了一坛子酒。
顾九思自从听到沈夜升说整座云梦城都因为沈星河禁酒,只有那座南风馆不禁,对酒这东西就有了种不可说的恐惧。
他没办法去想曾经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愿追问沈星河,却还是决心从此不再碰酒。
许真棠一脸哀怨地说自己只能喝茶时,他杯子里装的就是茶水,没想到从不喝酒的沈星河竟然会拎着酒过来找他。
顾九思看着那坛子酒,不知是该说自己戒了,还是要问沈星河怎地想起来喝这个。
沈星河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给他们两人各倒了一碗后,平淡道,“今日是三月二十一。”
他只说了这一句,顾九思心下一颤,好半天才开口,“多谢仙师,我都忘了,没想到仙师还帮我记着。”
“有什么好谢的呢?”沈星河将酒碗端起,同他碰了一下,“我十年不曾同你喝过一回,你后几年总爱拿这事说我是块披了人皮的木头。随便换一个稍微平常些的人,都会在这时候同你喝上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