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河不会无端将他的师兄师姐拒之门外,后来时间长了,也就更不会。
陆夷光来的时候,沈星河也只当是惯例,以为他们坐上半盏茶就会走。陆夷光却迟迟未走,好半晌才冒出一句,“你还在找那棵海棠树吗?”
那时距离顾九思离开已经过了八个月,所有人都将他忘记了。沈星河只是在不经意间注视过那棵海棠树原先所在的位置,在自己不曾意识到的时候说过,“那里曾经有一棵海棠树,但我找不到了。”
他没想到,他只说过那一次,他师兄竟然会记得。
沈星河将茶盏放下,“那里没有海棠树。”
他没说找没找,他只说没有。
陆夷光看着他的神情,想到他的师兄师姐每一次过来时,都会看到沈星河看着同样的位置出神,从第一日到今日,日日都是如此。
只不过时间太短,可能连沈星河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陆夷光默然了半晌后,又道,“其实你应该注意到了,我们这段时间是有意来千绝峰的。”
“说来也不怕你笑话,我们这些师兄师姐道行不高,也没什么能帮上你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我们心里总有个念头,对你总是有些放心不下。”
“我们商量商量以后,还是决定看看你。说不定再过一段时日,这念头也就没了,幸好你也不嫌我们这些师兄师姐麻烦。”
“师兄说笑了”,沈星河朝他杯中添了些水,“你们是我的师兄师姐,来我这千绝峰自是理所应当。师兄今日来此,是否还有别的事想说?”
陆夷光呛了一下,“倒也没别的,就是年初历来要在掌门大殿放烟火,我们想问问你,这烟火要不要放?”
说到这,连陆夷光也觉得有些不对,可他还是想继续说下去,“实不相瞒,历来的烟火都由第一峰全权操办。可前几日的时候,大师兄突然将我们喊了过去,问我们烟火到底要不要放?”
“我原先也不理解”,陆夷光有些犹疑,“可不知为何,我们突然想起了你。眼看着就要到年初了,我便来问问你的看法。若是你不想的话,这烟火不放也……”
沈星河头一次打断别人说话,轻声道,“放吧。”
顾九思已经离开了八个月,他很早以前就不再寻找那棵海棠树。顾九思和他一起看烟火的时候,整个凌虚派也在看,他又有什么不能看的呢?
沈星河想,那不算什么。
直到新的一年到来的第一刻,随着轰的一声,烟火升上天空,又转瞬即逝时,沈星河终是记起了他曾经看过更为绚烂的火光。
那火光也是如此,轰的一声出现,又猝不及防地消失,快得他拼尽气力也抓不住半分。
沈星河再也没见过那般绚烂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