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像沈星河这般下意识为他人着想的人,就该和沈星河一样,从不期待也不要求回报
顾九思想不通,他只知道他做惯了独断专行的人。他跟沈星河,从来都是背道而驰的两个极端。
幻梦境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又是半月。
这些日子里,沈星河并没有多少机会跟旁人相处,顾九思见得最多的自然是授课的夫子严方。
严方年约二十五六,授业时称得上无可挑剔。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学术类别,无一不精。顾九思从来不爱听课,也不得不说一句,在他生平所见授课夫子之中,严方算得上排名第一的人物。
见多识广的顾九思这般想,此时年少的沈星河也是如此。
这日午后炎炎,严方将沈星河带出了书房外。
大树遮荫的小径中,沈星河跟在严方身后不知何意,直到严方停下,沈星河顺着他的目光瞧见一只壁虎从假山后绕出,越过小路,似要爬到一旁的草丛中。
就在它即将穿过小路之时,阴影闪过,一根细小的树枝刺穿尾巴正中,将它牢牢钉在了地上。
顾九思眉头皱起,望向严方。
民间自古便有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的说法。严方身为夫子会武不奇怪,但他这本事,不像是一般的武人能有的。
而且,顾九思看了眼沈星河。幻梦境会因进入者的心境波动产生变化,那只壁虎被钉住时,他分明察觉到这幻梦境震荡了一瞬。
严方恰在这时开了口,“殿下觉得,它能不能逃走?”
壁虎生来便有断尾求生的能力,顾九思幼时住在山村,打从出生就见过不少。可沈星河生于帝王之家,如今不过三四岁,在此之前,真的见过壁虎吗?就算见过,想来也未必见过它断尾求生。
果然,这一次,沈星河并没有回答。
严方约莫也是算准了这一点,他走上前几步,“殿下若是不知,不如仔细看看。”
他说话间,那壁虎早已做出了反应,刚被钉住时只停住了一瞬,接着就飞快爬走,只留下断尾在原处不断挣扎。
沈星河看了那断尾一眼,“夫子想让我学它一般,断尾求生?”
“非也”,严方摇头,“殿下不如再看看。”
他话音未落,又一道黑影极速闪过,没入草丛之中。走上前看去,便见方才遁走的壁虎又被钉住,只不过这次,钉住的是自断不得的四脚之一。
严方这才说出他想教给沈星河的道理,“殿下,臣从不打算让您学这只壁虎,您要做的,从来都只有将壁虎玩弄于手掌的人。”
“这天下能人辈出,肯如它一般断尾自保之人多如牛毛。可是殿下”,严方眼中寒光乍现,“他们求生成功与否,只在您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