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河只是下意识地,不受控制地觉得畏惧,因为畏惧,所以迟疑。
“你想让我看却又不敢让我看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顾九思看着他,又不知到底是在看谁,“沈星河,我也会觉得害怕。”
那日以后,幻梦境的日子转眼即逝,稍不注意就过去了大半年。
沈夜升依旧隔三差五地就来给沈星河送吃的,像个小跟屁虫在沈星河后面转,整日里哥哥前哥哥后的喊。
这日下午,沈星河按照惯例练武。教导他的除了严方,还有另外十八位师父。
那十八位师父教导刀枪棍剑等十八般武艺,严方则在帝王术的基础上,又教授沈星河兵道。
按理来说,像这种不给人留有半点喘息之机的教导方式,只会把人逼上绝路,根本不可能教出栋梁之材。可受教导的不是别人,是沈星河。
他算得上天赋之才,只是再有天赋的人在这般年纪,也少不了要受许多苦楚。
跌打损伤自是不用再提,便是被兵器所伤,血流不止,也只不过是常态。
顾九思受伤受惯了,自认这并不算什么。可真见到沈星河这般,心中第一个想法,竟还是不忍。
他不知该不该因此自嘲,沈夜升的想法倒是比他简单许多。
每逢沈星河受伤,沈夜升都少不得要痛哭一番,不哭得近乎断气不停,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沈星河倒总是一如既往的敏锐,他见顾九思坐在一旁,便知他心情不豫,在安抚沈夜升的间隙中道,“他还小。”
这幻梦境中只有沈星河能感知到顾九思,为了方便说话,也为了不让旁人觉得沈星河得了失心疯,顾九思教了他传音秘术。
顾九思听到这句还小轻笑一声,心道这世上谁人不知,他们二人是一母同胞,近乎同时出生。
可这句话,他没有说给沈星河听。沈星河跟沈夜升年龄的分界,确实越来越明显。
沈星河的父亲对他们两兄弟的态度截然相反,沈星河至今受教导将近一年,沈夜升则还未开蒙。
他们一个被当做帝王培养,另一个则像是寻常人家的小儿子,极为受宠,极尽玩乐之能事。
顾九思说不清楚究竟哪一个更受宠,但他明白一件事,像这样被培养的他们两人,很难不反目成仇。
无论是严苛教导,还是纵容玩乐,都太过于极端。
然而不管日后如何,此时的沈夜升也是真的喜欢他的哥哥沈星河。
沈星河受伤他会哭,沈星河哄他两句,他分明哭到抽气,硬是努力平静下来,打着哭嗝断断续续地道,“我,我,不,不哭……”
“哥……哥……”,他将身旁的糕点盒拉过来,“我,我给你,带……了玉花糕,还有果……果酿。我,我喝过了……,酸酸的,甜甜的,娘亲说你会喜欢,我就给你带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