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是”,反应过来的天道竟也点头赞同,上前道,“尊主杀我的阵仗确实不会这般小家子气,我至今也很怀念当初落雷四十九日的美好日子。”
他面上带笑,说出的话却截然相反,“尊主你可是第一个逃过我诛杀的人。”
“也不是最后一个。”顾九思看了身边停在宫门前的沈星河一眼,“你们之间达成了什么交易?他要你做什么?”
天道的身外化身无数,沈星河少时遇到的严方不过是其中之一,顾九思本该在进入幻梦境第一眼便认出,也该更早发现沈星河遇到的转折是什么。
曾经的天道能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让他在壳中混沌无知,也能满怀恶意敲碎他面前的壳,让他陷入恨意与绝望中,现在的他却早就不是从前的他。
顾九思想,自他成为尊主那刻起,天道就已经在他面前彻底丧失所有权力。如今能遮掩映照出来的严方的身份,将自己掩藏至今,只可能是借了成神以后沈星河的力。
不然,凭借严方那日蛊惑沈星河将崇慧娘娘当做器物时那总是恰到好处的落雷,那堪称明示的严方二字,都该让他意识到严方的身份。
而他未曾问出口的沈星河究竟是如何来的,十之八九与眼前的天道脱不了关系。
“说成交易就太见外了”,天道笑的灿烂,“不过是朋友之间的互惠互利。”
呵——
天道见顾九思面色不对,倒也不再废话,面色冷凝道,“尊主何必担忧?他为仙尊时,正如无法处决你一般,我也同样无法处决他。如今他已成神,反倒正合我意。”
顾九思双眼微微眯起,“什么叫同样无法处决他?”
这一次,显然要跟那句小家子气沾不上边了,意识到这一点的天道又一次向后退去。在多年前的旧景将要重演之时,幻梦境恰到好处的重新开始了转动。
在黎明未至时,十六岁的沈星河推开了照青宫的殿门。他没有如往常般进入通往朝堂的大路,而是到了他父亲的宫殿。
顾九思随意向里瞥去一眼,而后面色大变的急忙上前去捂沈星河的眼睛。可他却又一次忘了,他碰不到沈星河。
手掌自虚无缥缈中划过,那个总是提前向他伸手不忍他难过的人,这一次如同木偶般僵在原地。
黎明将要到来的黑夜中,透过推开的门看去,顾九思看到了床上浑身赤裸的五人,以及满床的血迹……
消散
夜里花开的极盛。
街巷间行人步履匆匆,细雨蒙蒙中,摊前的灯笼照出昏黄的暖光,随着夜风轻轻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