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想,他怎么可能不憎恨呢?他憎恨她为了个畜生般的东西放弃了他,
明明说好了做他的娘亲的,不过是四季而已,不过是四季,她就那么轻易地放弃了他。
他到底哪里不如那个畜生?
为什么,为什么他没有娘亲呢?
为什么,他的娘亲不要他?
顾九思忽然明白沈星河在想什么了,他在天地倒退呈现地无数灭亡与纷争里,看着罪魁祸首的天道,终是叹了口气:“算了。”
无论是两千多年操控里苦苦挣扎的生灵,还是怨恨了两千多年都不能平息恨意的天道,所有的一切一切,全都毫无意义。
天地发展的那一条线,从一开始,便是错的。
在最后的最后,不可逆转地逆转随着他的心意最终到来时,顾九思想,小古板,我同意了。
从此以后,两千多年里所有的痛苦,都终将消逝……
记不清
这是女子第七十一次来给他送礼。
每年他生辰的当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下,她便会出现在他面前。
有时她带来的是一把折扇,有时是一块玉佩,七十一件礼物,每一件都不同。
她是每年最早送他贺礼的人,比每一个人都要早,他从来没有谢过她。
因为他知道,这些贺礼出自谁手。
女子似乎也清楚这一点,从来没要他道过一次谢。她只是把贺礼交给他,在确认他拿到以后,问他一个问题,你觉得幸福吗?
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他一次也没有回答过。
他的冷淡,女子也没有在意过,下一年她依旧会问,你觉得幸福吗?
这一次,他依旧没有回答。
女子走后没有多久,天色变阴,细细的下起了小雨。
他撑着伞踏出茶舍,路上三两的行人匆匆而过,见到他时,停下来对他点头,偶尔有不着急的,便唤他声先生。
这是他换的第二个身份,一家供人落脚的茶舍老板,每十四日无偿提供两日茶水点心,每隔七日说半日的书。
许是他们免费喝过他的茶,许是觉得他书说的好,总之见到他时,都会称他一句先生。
他们这般唤他,他便一一点头回应。
经过石桥时,他站在桥上看了一会儿河面,雨落在伞上发出扑簌簌的响声,他看着湖面泛起的涟漪出神。
不远处有酒楼正欲关上二楼的木窗,小二关第一扇的时候他站在那,快关完的时候他还站在那。
小二心想雨渐渐大了,若是关完他还在,那他便去看一看,要是想不开投湖的人可就不好了。
这般想着,小二关到最后一扇窗,再去看时桥上的人已经走下了桥,只留下离去的背影。
幸好不是去投湖的。
小二放下了心,关窗之时,他眼角的余光隐约看到,有游船悠悠荡荡的,从桥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