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不言寝不语,屋子里如往常一般安静。德全恭恭敬敬地立在一旁,等着服侍皇帝漱口和净手。咳咳!萧行之突然放下玉著,他捂着嘴咳嗽个不停,脸上一片通红,早没了平日的清冷模样。德全惊了,脱口而出:“陛下可是哪里不适,奴才这就去叫太医。”萧行之瞪了他一眼,艰难道:“……茶”德全这才回过神,陛下这是呛着了,他赶紧呈上一杯龙井。不过心里却极其纳闷,陛下是个相当板正的人,尤其克制自身言行。更别说他一向波澜不惊,从未有这样窘迫的时候。出了这点小插曲,萧行之也没有心思用早膳了,扔掉锦帕起身去上朝。下了早朝太后宫里来人了,说是请皇帝过去有要事相商。萧行之正在批阅奏折,执着笔的手一顿,眼底闪过一丝冷光。永寿宫“孙儿见过皇祖母。”圣德太皇太后年逾六十,在当下算是高寿的了。若忽视那双尚且精明的眼,倒真的像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此刻她一脸和蔼的笑容:“快快起来,近日朝政繁忙,皇帝看着倒是消瘦了不少。”萧行之不动声色地起身,客气道:“多谢皇祖母关怀。”见他坐下,梁嬷嬷赶紧奉上一盏茶,一脸笑意道:“陛下总该多来坐坐,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一直念叨着您呢。”萧行之心里冷笑,念叨倒是念叨,这念叨的目的是什么就不知道了。“都是朕的不是,不知祖母今日召朕过来有何事商量?”前朝事忙不假,但更重要的,萧行之并不想浪费时间在这里陪她打亲情牌。太皇太后嘴角一僵,刚扯出来的笑瞬间淡了,紧接着叹了口气:“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听说长公主府上出了贼人,有些担忧罢了。”萧行之并未接话,等着她的下文。“哀家老了,又久居深宫,什么忙都帮不上。只望皇帝出力,早日抓到人才好,莫损了皇家威严。”“朕已经派人过去查明真相……”说到这里,萧行之微微一顿,随即淡淡道:“皇祖母有所不知,长公主府固若金汤,连只麻雀都飞不进去。若皇姑姑自己都束手无策,朕恐怕也无能为力了。”长公主府的“护卫”极多,远远超出了公主该有的规制,这些事萧行之不相信太皇太后不知情。场面顿时冷了下来,见气氛开始紧张,梁嬷嬷低下头不敢再看。听出这话里的深意,太皇太后眼底闪过怒意:“陛下说笑了,长公主终究是皇室中人,还是要仰仗陛下您这个亲侄子。”这个亲字她咬的极重,仿佛在刻意强调什么。“祖母说的极是,朕记下了。”萧行之不承认也不否认,他站起身告辞:“若无旁的事,朕就先回启明殿处理政务了。”见他起身要走,太皇太后眼中闪过着急:“皇帝且慢!”萧行之微微一顿,蹙眉转过身:“祖母还有旁的事?”“眼看皇帝年纪不小了,也是时候该娶妻立后了。”太皇太后一脸关心,看起来十分真心实意,她煞有介事地分析:“立后是马虎不得的大事,这一国之母的人选自该慎重。哀家族中有个女孩子,样貌出挑至极,难得的是知礼稳重……”美貌?某人的脸在萧行之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眸色沉了一会儿,回过神来打断了太皇太后的话:“朕暂时还腾不出功夫思量此事,往后再议!”接二连三被拒绝,太皇太后脸上终于挂不住了,话便有些冷了:“既然皇帝不上心,哀家也不好强求。”“孙儿先告退了。”作者有话要说:再次求收藏求评论~嗷见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太皇太后甩袖冷哼:“果真是翅膀硬了,竟忘了是谁扶他到如今的位子上。若不是哀家拿出陛下的遗诏,哪能有他的今天!”当年先帝骤然崩殂,留下一道传位遗诏,只告诉了太皇太后。她亲生的儿子先太子已死,萧行之一个郡王又无权无势,便想着干脆按照遗诏扶他上位。太皇太后原先的打算是扶持一个傀儡,哪知道萧行之确实是块做帝王的料子,登基不过几年时间,在诸多方面都颇有建树。若无意外,一定会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梁嬷嬷神色一凝,含糊地点了一句:“陛下如今大权在握,恐怕不会再愿意受制于人。”“哀家知道。”想起刚才的场面,太皇太后面色诡异:“不过若是他行事太过,哀家也有办法把他拉下这个皇位。”梁嬷嬷内心一惊,没想到太皇太后还抱着这个想法。“陛下这些年一直在打击张家的气焰,定然不会答应娶张家姑娘。”只有梁嬷嬷看得清,皇帝性子冷漠,太皇太后根本无法控制他。从前不觉得,只是因为皇帝会伪装了些,稍微给太皇太后留了缓和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