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突然冒出来的过往回忆被一下子变得吵闹的动静打断,她循着声音抬眼看过去,原来是新房的门被推开了。
走进来的青年相貌很出色,他是那种很符合标准意义上端正俊朗的长相,眉目清朗,面部轮廓带着分明棱角。
可他身上却有种很沉着又镇静的气质,好像连这种大喜日子的喜悦都没法让他动容分毫。
也可能是确实不高兴。
作为一个知道剧情的穿书者,卢皎月当然知道顾易(也就是眼前这位男主)的婚事是怎么来的。
亲娘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凄声质问:“你难道真的要顾家绝后吗?!”
大有男主一点头、自己就跟着先夫一块儿去地下向列祖列宗请罪的意思。
父兄皆逝,全家只剩下自己和亲娘,男主又是个孝顺孩子,当然不可能逼死自己的母亲。而男主自己,又是青梅被帝王相中入宫,此生再无结发可能。
情殇之下,他完全处在“娶谁都无所谓”的状况,很干脆地表示“婚姻大事全由父母做主”,于是没多久就被塞了一个此前连面都没见过的妻子。
有点惨。
而且还会继续惨下去。
回忆这些背景剧情,卢皎月对着站在门口的男主笑了笑,礼貌性打招呼的那种。
后者一愣,也努力往上扬了下嘴角。
表情有点僵硬,但是“传递友好”的意思还是到了。
卢皎月看过剧情,知道这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他虽然是被迫娶妻,但是婚后还是尽到了做丈夫的一切责任。他和原配之间没有任何轰轰烈烈,但也有执手相携过一段岁月的……亲情吧。
卢皎月觉得这样就挺好的。
这是个很好的人,她会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陪他走过一段稍显艰难、但是对比他的人生又没那么艰难的路。
顾易有点像是在门口尬住了,僵了一会儿才像是想起来刚才要说的话,“抱歉,刚才闹到你了。现在好点了吗?”
刚才的新房非常热闹,顾家虽然这一支只剩下顾易一个了,但是远方的族亲还是不少的,这次都受邀而来,闹腾起来整个房子都像是要被掀了跑。顾易看出了卢皎月不太适应这样的场合,仪式刚刚过半,主动找理由把人带出去了。
还挺体贴的。
卢皎月笑了笑,“好多了,多谢……夫君。”
她顿了一下,到底把后两个字说出来了。
本来情绪是有些别扭的,但在看见对面人比她还不自在的神情后,那点儿不适倒是一下子散了去。她这下子终于是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
宛若月华拨开浓雾,并不灼目、却有一种朦胧的动人。
顾易看得微愣,回神后,下意识地偏头避让。但是视线刚刚挪开,他又强令自己转了回来。
——这是他的妻子,是他将要携手后半生的人。
在心底默念了这么一遍,他抬眼着正视对面的女子,缓步走到案几前,正坐而入。
同牢而食,合卺而饮。
剖成两半匏瓜被合到一起,喜娘拿着红色的丝绳绕过匏瓜的最细处,缠绕着打了结。
再接下来,解缨结发。
系于新嫁娘鬓边的缨由夫君亲手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