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昃既然恼恨于那老东西命硬,当然也不会凑上去嘘寒问暖,陈帝的辇舆还没有离开后苑,他已经扯了个理由离开。
陈帝知道后也并没动怒,只是笑骂了一句,“就知道他呆不住!”
说是骂,但那言语中尽是宠溺。
皇帝后苑这场游猎意外自然是发生没多久就传到了顾易的这里,许寄锦递的信是一方面,再有先前沈衡帮忙调查出来的内幕,顾易让人盯紧了太子,自然而然就注意到对方的行动诡异之处。
竟真的是子逆其父。
顾易心情一时有些复杂,但还是吩咐下去,“让人跟上太子。”
太子府上的巫者是彭城王引荐的,后者对太子的所作所为定是心知肚明,且有添一把火的态度。若是查到了牵连的证据,将这事牵扯到彭城王身上,以陈帝平素对太子的偏宠态度,说不定此遭能将彭城王彻底解决了。
朱兴贤领命去的时候,看见了过来的卢皎月。
他连忙避让开路,在侧边行礼,“属下见过夫人。”
卢皎月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又略有些忧虑地看了眼书房的方向,问:“知改他还好吧?”
朱兴贤:?
他神情困惑,家主有什么不好的?该不好的是太子才对。
卢皎月见他的神色就知道自己白问了,顾易很少对外将自己的情绪袒露出来。父子相残本就是惨剧,以顾易的道德标准,对自己要在其中做个推手这件事,心底还不知道怎么想。
只是这种心理上的挣扎之处又很难对人言说,能领会的人实在太少。
卢皎月最后也只能道:“知改这段时日心情不大好,劳你们多多费神。”
朱兴贤虽说困惑,但还是应声:“夫人这是哪里的话,这是属下应该的。”
等人走后,他忍不住挠挠头。
家主哪里用得着他们费心啊?别说顾府了,就是如今这朝上,家主一个眼神扫过去,敢让他不顺心的都没几个。也就是夫人,还把人当做当年的顾小郎君。
不过“心情不好”?
朱兴贤无端端想起了家主前段时间看看许贵妃从宫里送来的字条发愣的那一幕,喃喃道一句“不会吧”,但是却忍不住循着刚才卢皎月走过去的方向看过去。
夫人心心切切,家主却念的旧情。
朱兴贤琢磨了一下滋味,觉得夫人这般、可有点儿……不值。
顾府里面是各方心思,这边萧昃却到了他宫外的宅院。
他本就神色阴沉,踏进去之后脸上的表情更是沉了一个度,立刻就厉色道:“叫她滚出来见我!”
宅子中的下人还未及通传,就有一个女子袅袅走出。
她的踱步的姿势很是奇特,并非一般女子娇俏或端庄,而是如蛇一般妖娆。衣着打扮也与常人不同,身上的银饰叮当作响,初春还带着寒气的天气,行走间却露出了大腿。那异于常人的苍白肌肤上,以墨朱两色错杂着绘成着诡秘的图腾,又艳丽又诡谲。
女人只走到廊下的阴影处就停住了脚步,她有点儿不适地眯了眯那与常人不同的红色眼睛,旋即便对着院子里的人妖媚地笑道:“这是怎么了?殿下哪来的这么大的火气?”
白发红瞳的妖异美人笑得人炫目。
萧昃原本因为看见美人,脸色不自觉地缓下,但是被这么一问之后,神情又立刻阴沉下去,“你还问?我将那写着他生辰的玉人埋到了他寝宫外头多久了?他现在还半点事都没有!等时机等时机?我好不容易等到他受惊坠马,竟有不长眼的去救,那老东西连点皮都没擦着!”
尤真姑眼神闪了闪,但很快又笑得如常,“殿下莫急,那位毕竟龙气庇佑,怎么能那么容易得手呢?”
萧昃却是眼中戾气闪过,直接往前踏了一步,一把掐住了女人的脖子,“不急?!那老东西活着一天,我就还只是个太子。我只能跪在他跟前讨好着,和那些兄弟们争抢,指望着他手指缝里漏出来东西过活。我要他死、现在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