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有对佩雷斯的死亡讨论太久,江崇宁神色间完全是对顶头上司猝死的感慨,没有疑虑的部分,看起来似乎杜叶寒作为局外人,无凭无据的猜测只是纯粹的、一厢情愿的假想。
接下去他们便玩了一个多星期,将美东走了个遍,大多数时间都是杜叶寒拿着城市旅游手册、谷歌地图以及yelp制定行程和选择餐馆,而顾楚楚和江崇宁跟在她身后。
他们似乎完全不把游玩的事放在心上,就像个连体婴儿整日黏在一起,即使目中所及不是新英格兰区的城市风貌——而是毫无乐趣可言的荒野,他们两个都能自得其乐。
顾楚楚早在他们出发的第一个晚上便和杜叶寒坦白,说她和江崇宁确定了关系,对此杜叶寒表示了恭喜,然后暗自决定再也不在旅行中当电灯泡,好在他们两人并没有怎么打扰到她,杜叶寒有时甚至还获得了一种独自旅行时毫无拘束的快乐。
不过也并非全程都没人打扰,柏裕每天都会发信息给她汇报自己的行程,杜叶寒把他手机和社交账号拉黑,他还换了个手机号——或者用邮箱发送。
杜叶寒每天都能收到他的照片,大多数他都和旁人在一起,似乎当不再纠缠自己的时候,他就会像个正常人一样,特别忙碌。
虽然他还每次都问起她的的行程,但是杜叶寒一次都没回复过,杜叶寒从一开始积极拉黑他的联系方式,到最后无聊中打开他的信息,看着他的照片。
有参加宴会的照片,也有和老同学聚餐的,他某次还发了张和另一个年轻女孩的合照,那个女孩子是个混血,五官兼具东方的柔美与西方的深邃,美貌惊人。
【这是我大学的朋友,我和她说起了你,可惜你不在场。】柏裕在短信中说着。
合照中的他笑起来很灿烂,他与混血女孩靠在一起,面容看不出一丁点阴郁和疯狂,杜叶寒想着这就是回归正常人的他,只要他远离自己,就会变得正常。
他们的存在,对彼此来说都是有毒物质。
美东的旅程结束,杜叶寒一行人回到纽约,他们比计划中提前了一天,最后在纽约还能待上两天。
在杜叶寒回来的那天,柏裕因为事务缠身没有出现,而顾楚楚则拉着杜叶寒,万分抱歉地说自己无法和她一同回国。
“我之前就决定留下来陪着江崇宁了,一直没好意思跟你提这事。”顾楚楚说。
“你要辞职?”
“嗯,我不想离开江崇宁一个月,我们才刚刚认识,不想冒任何失去他的风险。”顾楚楚看起来快哭出来了,“对不起啊,叶寒。”
杜叶寒觉得无所谓,她拍了拍顾楚楚的肩膀,安慰道:“既然决定了就坚持下去,什么最重要你自己明白。”
杜叶寒了解顾楚楚,在她心中,那前台的工作本来是无关紧要的。
当杜叶寒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的时候,她打开了电脑搜寻第二天回国的机票,她觉得既然不一起走,那自己也没必要等到两天后再离开,如此还可以避开柏裕所在的西联航空。
明天的票没有多少了,她选择范围很小,最后订了一家英国的航空公司的票,全程二十三小时,在伦敦转机,这已是仅有票的航班里飞行时间最短的,而且商务舱还坐满了,她得在经济舱挤上二十多个小时。
不过想到旁边没有柏裕,这样的回程也很轻松。
抱着这样的心态,杜叶寒第二天早上便把西联航空的机票退了,她和顾楚楚说起自己提前离开的事,顾楚楚以为她是因为自己才走的,愧疚地挽留了好一会儿。
杜叶寒临去机场前收到了来自柏裕的短信。
【下午有雨,你来我住的酒店吧,这里有私人影院。】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忘了看天气预报,打开手机查了一下,今日正好南方暖空气与北方冷空气相遇,在东北部地区形成气旋,下午一点就会开始下雨,整晚都不会停歇。
杜叶寒“啧”了一声,忽然有种此行不顺利的预感。
航班是三点起飞,她坐上出租车的时候,天空还是万里无云、艳阳高照的样子,蓝得没有一点杂质。
杜叶寒所乘坐的航空公司叫克莱默航空,是一家比较小的航空公司,在机场7号航站楼的角落里,她办理好登机手续和托运后,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柏裕,在拒接后他依旧锲而不舍地拨打。
杜叶寒最后接通了电话:“什么事?”
“你退掉了机票?”柏裕在那头喘着粗气,“为什么?你为什么又要把我扔下?”
她听到了风声,几乎淹没了他激动愤懑的嗓音。
杜叶寒说:“你在外面?”窗外的天空此时已经乌云密布,风声渐起,外头刚下车的人头发都被吹得飞舞,行人裹紧外套,似乎温度也变低了许多。